但不论达官还是显贵,一律把车停在空地上,步行至那深宅大院门口。且入场时间只有二十分钟,等通知的时间一到,九爷带着管事的在门口接客。等二十分钟后,大院门立即合上,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能再入场。这是九爷的规矩,人不止来自清苔府,邻近几个府县,但凡在黑白两道、商贾仕途上数得着名号的头脸人物,几乎收到了请帖,众人备了厚礼,亲自登门。有人为的是拜会九爷,混个脸熟,以后行事方便;有的是结交贵人,趁着觥筹交错,向平时难约见的贵人多敬几杯酒,无形中,牵桥搭上了线。宅院外和平常区别不大,但宅院内张灯结彩,红绸金缎挂满了廊檐。人声鼎沸,觥筹交错,空气里弥漫着菜香、酒气、和昂贵的檀香混杂的气息。前几天,九爷刚得了那尊白玉观音。他没声张,而是悄悄找来了府尹钢炮。就在那间堆满古董珍玩、檀香缭绕的书房里,九爷从紫檀木盒里取出观音,递过去,声音压得低:“钢炮,那天在禅修院,你说见过那瘸母脖子上挂的白玉观音。你当时离得近,眼睛毒,再仔细瞧瞧,是不是这块?”府尹钢炮哈着腰,双手小心捧过那温润生光的白玉,凑到灯下亮处,眼珠子几乎粘了上去。他翻来覆去看了半晌,额角渗出细汗,最终肯定地摇头:“九爷,在清水寺水帘洞里那次,她坐的离我是不远。可,不是这块。那观音的玉料、形制,跟这块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分毫不差。唯独神情……不太一样。那块观音低眉垂目,面容肃穆得紧,透着一股子悲悯天人的庄严,跟这块的温和柔美,大不相同。”九爷紧抿的唇线这才微不可察地松了一丝。他悬着的心落下一半,这下只要找到那“水姐”,凑齐这一对价值连城的稀世珍宝,作为母亲的寿礼,定能博她老人家开心。而且,这么多年耗费的心力,也算有个交代了。只是,自从阿昌出事后,自己苦心经营多年的暖村势力,基本崩了。水姐此刻是藏匿在清苔府,还是早已潜回了暖村?人海茫茫,如何寻她?九爷盯着窗外喧闹的街巷,眉头锁紧。沉思半晌,他指节轻轻敲击着紫檀桌面,声音低沉却不容置疑:“放出风去,就说白玉观音和哑女都在我手里。那瘸母既然把小的看得比命还重,知道东西在我这儿,放心不下,必定会来救她的宝贝女儿。”侍立一旁的心腹管事和府尹钢炮飞快地对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隐忧,但谁也没敢吭声。他们太了解九爷了。这九爷性情沉静如水,可一旦认定了他想要的东西,那股执拗劲儿不管不顾,哪怕付出的代价远超那物件本身的价值,他也绝不会回头。管事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最终也只是默默垂下头,盯着自己锃亮的皮鞋尖,应了声:“好的,九爷。”大寿当天,九爷的母亲穿着簇新的绛紫色团花绸衫,端坐在主位上,虽然有些不自在,可每每有人来敬酒,她都象征性地抿一口,笑得得体。红烛高照,映着她眼角深深的皱纹。可每年生日,小九偏要这般大张旗鼓,仿佛要用这铺天盖地的热闹,才能弥补些什么。她其实倦极了这份浮华,可看着小儿子忙前忙后,她终究不忍心拂了他的面子。满院的喧嚣、满耳的恭维、满目的珍馐,都不是她心头所求。她从十六岁就开始拉扯第一个孩子,等小九,这个并非她亲生的孩子被抱进家门时,她刚满三十。这些年,她待他视如己出,甚至比亲生的那几个更挂心。她惟愿膝下儿女个个平安顺遂,少些算计,多些团圆。夜深人静,宾客终于散尽,偌大的宅院瞬间冷寂下来,只留下满地狼藉的空盘残酒。母亲没急着走,她牵起九爷微凉的手,步履蹒跚地走向那间供奉着祖先牌位的祠堂。祠堂里烛火幽微,檀香清冷。她示意九爷给早亡的父亲上一炷香。九爷的嘴角几不可察地绷紧了一瞬,他不想在母亲寿辰这天惹她不痛快,只得依言上前,取了香,在烛火上点燃,对着那乌沉沉的牌位,程式化地拜了三拜,插进香炉。动作利落得没有一丝多余的感情。母亲站在他身后,看着他挺直却僵硬的背影,重重地叹了口气,声音在空寂的祠堂里显得格外苍老:“小九,还在恨你父亲?”九爷没有回头,只从鼻腔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冷笑:“他?算哪门子父亲。”母亲眼中闪过一丝痛楚,嘴唇翕动,轻轻唤了一声:“小九……”见他毫无反应,母亲疲惫地摇摇头,不再言语,转身慢慢往祠堂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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