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岁,她偷偷报名去电台打歌,唱的是《空中的梦想家》。十六岁,她代表学校参加市里的校园歌手大赛,凭一首《站在高岗上》斩获冠军。十八岁,高考失利。她索性彻底放弃高等教育,进酒吧做驻唱,保留曲目是《badboy》。十九岁,她报名电视选秀,靠一首《后知后觉》杀入赛区十强。她在酒吧唱到二十二岁,直到父亲因尿毒症住院。生活压顶,她不得不转行,卖酒,走单,陪笑,谈判。从前是靠嗓子赚钱,现在是靠嘴皮子赚钱。同是一张嘴,换了个用法,本质没差。她就这么劝自己劝了一路,二十年过去,靠嘴养活了一家老小。只是唱歌的机会,越来越少了。公司年会,她报上去的独唱节目,总被提前毙掉。客户应酬主打喝酒玩骰子,谁愿意听一个“销冠”唱歌?偶尔在家开个麦,还只能轻声哼哼,不敢用上共鸣腔,怕扰了家人休息,惹来邻居砸门。“……所以你今天许的愿是?”何毕看着蔡紫菱的背影,茫然发问。“我许的愿是随便干点什么,能让我今晚踏实睡个好觉。”蔡紫菱话音未落,人已走到教室门口,隔着门上的玻璃往里打量,“这儿很像我初中的音乐教室,只是里面没有钢琴和座椅。学校这栋楼……应该快拆了吧。”两人推门进去,墙上果然刷着一个硕大的“拆”字,鲜红色的笔墨还未干透。没有犹豫,没有停顿,蔡紫菱站到讲台上,开始了她的小型演唱会。听众只有墙壁、地面、天花板,还有何毕。空荡荡的教室带着天然混响,像反复倒带的老式磁带机,把蔡紫菱的声音层层叠叠地印在空气里。她的嗓音起初带着些许沙哑,却越唱越铿锵,每一个高音都是从旧伤口中流出的光。何毕站在门边,一动不动,像被某种力量封印住了。——她是沉默的见证者,被猫洞卷入他人灵魂的高潮现场。窗外,几个脑袋悄悄探了进来,估计是下晚自习路过的中学生,身着校服,手里还捧着奶茶。“不是闹鬼吧?”“阿姨这是在干嘛?”“是不是哪个节目组在录快闪?”这随口一问,点燃了何毕的灵感。她掏出早无信号的手机,对准蔡紫菱,按下拍摄键。蔡紫菱余光扫到何毕举起手机,唱得更投入了。小朋友们听了几首后,留下些稀稀拉拉的掌声,一个个悄悄离开了。蔡紫菱还在一首接一首地唱,从华语金曲到粤语老歌,从英文流行到抖音神曲,唱到嘴唇干裂,嗓子像灌了火。一口气唱完十几首后,她突然安静下来,深呼吸几下,嘴角牵起一抹笑。何毕在讲台下,揉了揉拍疼了的巴掌,也冲她笑了笑。“我要是晚生二十年,说不定也能做个十八线网红,靠着翻唱混饭吃。”蔡紫菱嘟囔一句,声音里带着自嘲,也带点不甘。“现在也不晚啊。”何毕从背包里摸出一瓶矿泉水,递给她。“晚了晚了。”蔡紫菱接过水,狂喝几口,再看着窗户玻璃里映出的自己——抹着亮粉眼影、眼尾爬满细纹,轻声道,“你开始关注医保房贷养老金的时候,心气就没了,嗓子也不灵光了。最重要的是,一刻都不得闲,哪有时间唱歌。”风从走廊那头卷来,裹住她那身还带着汗意的格子衫。她把水瓶轻轻放到窗台上,“这里的时间不作数,以后可以把没时间做的事,都放到猫洞里做。”“对啊!我们可以通过猫洞‘偷时间’!”何毕像是想到了什么。两人默默走出学校,踏上静得出奇的街道。街上空无一人,店铺都紧闭着大门,连一只乌鸦或飞蛾都没有。这个宇宙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和静音键。“有点像灵异片,”何毕忍不住挽起蔡紫菱的胳膊,身体紧贴着她,“你不害怕吗?”“怕什么?”蔡紫菱忽然站定,“就算来个鬼,老娘也能把她唱跑。还想听歌吗?随便点!”“你会唱邓丽君的《南海姑娘》吗?”“这么老的歌?”“我妈喜欢唱,我小时候她抱着我去海边玩,唱给我听。但她肯定没你唱得好……”何毕又话密,但蔡紫菱不给她机会,兀自唱了起来——“椰风挑动银浪,夕阳躲云偷看。看见金色的沙滩上,独坐一位美丽的姑娘。眼睛星样灿烂,眉似新月弯弯。穿着一件红色的纱笼,红得象她嘴上的槟榔。”何毕还以为她只会唱狂炫高音的“战歌”,没想到唱起风情小调来也这么动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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