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简单,销量,”闻莺客朝着椅背上一靠,“每当我写文章骂女人,我的报纸销量就会暴涨。你与其来质问我,不如问问为何大家偏爱看这个。”“所以你是承认,为了报纸销量,不惜助长这种风气?”“风气?”闻莺客冷笑一声,“陈小姐以为靠你那些‘女子当自强’‘婚姻自由’的空话,就能改变什么?我至少能让女人们看清现实,在这个世道,不安分的女人没有好下场。”“不安分,”陈青禾重复了一遍,“我想知道,你害怕的究竟是女人不安分,还是你自己内心那个想要不安分却不敢的念头?”闻莺客的眼瞳一颤。“陈小姐,别以为读过几本书就能揣测人心,”她有些勉强地笑着,“我在报社摸爬滚打这几年,见过太多女学生最后不是妥协嫁人就是走向堕落。现实不是你那套理想主义能改变的。”陈青禾不疾不徐地从报纸夹层取出个信封,推到闻莺客面前。“这是上个月你们和妇救会发行报纸的销量对比。你骂女人的文章确实让销量上涨,不过,这没错,”陈青禾继续道,“但你可曾想过,你骂裹小脚是陋习时,你的文章也是在给女人裹上更紧的脑?”“您太抬举我了,”闻莺客嗤笑,“区区一篇文章而已,哪有那么大的本事?根本上的,是连当今的法律都不站在你们这边。”“法律会变,人心也会变,”陈青禾目光坚定,“你可知为何你的文章在骂女人时销量特别好?”闻莺客挑眉,示意她继续。“因为男人看了解气,女人看了自危。但这恰恰证明了一点——”陈青禾一字一顿,“所有人都默认女人应该被评判、被规训。而你,闻莺客,明明有机会用你的笔为姐妹发声,却选择做了父权最得力的帮凶——”“——陈小姐,”闻莺客直接打断,“你说得慷慨激昂,可曾想过,在这个乱世,我也得先活下去?”陈青禾注视着她,目光渐渐柔和。“据我所知,你是这个报社唯一的女性,也是这个报社份量最重的笔杆子,可以说,整个报社几乎都靠着你养活。”“没错,”闻莺客骄傲地扬起嘴角。“可你仍然选择了迎合了他们,用你最珍贵的笔,给整个父权社会递交投名状。等更苛刻的标准加诸到了所有女性身上,你却忘了其中还包括你自己。”陈青禾轻轻翻开报纸,指着闻莺客最新那篇文章中的一段:“‘新式女子抛头露面,不知检点,实为社会之害’——闻莺女士,你每天着洋装西服出入报馆,在男人堆里争一席之地,按你文中的标准,岂不也在‘不知检点’之列?”闻莺客脸色微变,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女式西装的袖扣。陈青禾乘胜追击:“你批评新女性追求自由恋爱,可若无这种追求,你现在可能正被父母许配给某个素未谋面的男人相夫教子,哪还有机会在这里与我辩论?”墙上挂钟敲了三下。闻莺客的目光落向窗外头,几个女学生正结伴走过。蓝衫黑裙,步履轻快。“闻莺女士,”陈青禾的声音变得极为诚恳,“我今日来,不是要与你为敌。相反,我认为以你的才华和影响力,若能站在女性这边,将是一股巨大的力量。”闻莺客转回头,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陈小姐,你太天真了。这个社会不会因为几篇文章就改变。”“但会因为我们不行动而永远不变,”陈青禾坚定地说,“你说要先活下去,可若所有女性都这么想,我们就永远只能跪着求生。你难道甘心一辈子用姐妹的血去润自己的笔尖吗?”这话像把刀直刺进闻莺客的心口。她猛地站起身,椅子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够了!”她声音有些发抖,“陈小姐高风亮节,我闻莺客不过是个靠卖文为生的俗人,道不同不相为谋!”“闻莺女士,我无意冒犯,”陈青禾也站了起来,却不急不躁。“只是希望你下次提笔前能想一想,你笔下那些‘不知廉耻’的女子,或许正活出了你不敢活的样子。”说完,她转身离去。今天的谈话,不是下马威,亦非劝降书。陈青禾不指望一席话能改变什么,只是盼那满纸荒唐的报道能少些、再少些。头上日头正盛,脚下步履匆匆。陈青禾踩着滚烫的石阶拾级而上,等终于瞧见了武馆的牌匾时,才发现门口正守着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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