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正阳昨天和前天来找过我,说要我出面,向我爹说一说我们成亲的事宜,”陈青禾抬眸,眼神坚定,“但我不可能和他成亲的。”“他不是一贯在乎你的意愿吗?怎么忽然这么急了?”蒲争皱起眉,觉得哪里似乎有些不对。陈青禾摇摇头:“不知道,我爹向来最忌惮有人威胁到他的地位,如今处处刁难周正阳也无外乎这个原因。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向我爹提亲事,其实无异于撞枪口。我实在想不通他为何要这么做。”陈铁山的疑心病,随着年岁的增长愈发深重了。年轻时的那份敏感多疑,在身体机能衰退后竟成倍放大,最终化作顽固的执念,让他夜不能寐。他太害怕了,他怕徒弟重蹈自己的覆辙,怕有朝一日,自己也会像当年被赶走的师父那样,被最亲近的徒弟扫地出门。于是他将武馆的财权死死攥在掌心,像溺水者抓着最后一根浮木。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松手。事情总是重复上演,这一切与三年前又何其相似。当年蒲争她们设计赶走单锋,不也正是利用了陈铁山这个致命的弱点?“单锋”这个名字猛然如惊雷般在两人心头炸响。蒲争与陈青禾倏然抬头,四目相对的瞬间,都从对方眼中读出了同样的惊悸。三年了,单峰该被放出来了。三年足够让牢狱磨砺一个人的恨意,也足够让复仇的种子生根发芽。若是那个偏执狂傲的单锋还未被岁月驯服,那么他一定会回来。带着淬了毒的恨意,带着积压了三年的屈辱。“我这三年,拜他陈铁山所赐,也拜那两个贱人所赐,”单锋抬起头,浑浊的眼球里映着铅灰色的天空。半晌,他回过身,看着周正阳充满着疑惑和防备的神情,忽然咧开嘴,露出一口参差的烂牙来。“师兄,我会助你坐上馆主之位,”他的手指神经质地抽搐着。“至于那两个女人,到时候,你分我一个就成啦”覆舟雨(3)陈铁山最近似乎开始信佛了,但又好像不止在信佛。他的腕上开始多了从寺庙求来的珠串,不光衣服里新添了黄纸朱砂的符咒,连屋里的桌椅摆设都按风水重新挪过。不仅如此,那些原本淹没在日常的琐碎也忽然被他挖出来重视了:比如做晨功时若见乌鸦飞过,这日便闭门不出;油灯若被夜风吹熄,纵是午夜也要起身披衣重点;甚至前日,小葫芦失手打碎了个粗瓷碗,他竟当即勃然大怒,抽出鞭子就要往对方身上招呼,还是周正阳及时拦下,小葫芦才得以幸免于难。到底发生了什么?这还是当年那个笑骂“鬼神都是闲人扯淡”的陈铁山?蒲争和陈青禾有些想不通。毕竟,陈铁山在过去从来都对这些玄学之事嗤之以鼻,如今却整日如惊弓之鸟,连窗外细微虫声都能惊得他青筋暴起,似被什么给魇住了魂儿。“仓廪虚则礼佛,疾痛甚则呼天,”余书豪托着腮若有所思,“若是一个人忽然将希望诉诸神佛,那多半是遇到了无法处理的难事,比如商人惧怕倾家荡产,高官惧怕生死无常,”她将头转向陈青禾,声音沉了下来,“照这么想来,你父亲有可能是生病了。”陈青禾点点头,可转瞬间她又生了疑。前些日子,陈铁山确实有了些气血亏虚的症状,像是精神不济、食不下咽、夜不能寐。郎中诊过脉,只说是年岁渐长又操劳过甚,开了几副温补的方子。但反过来想,若只是寻常亏虚,何至于突然就信起鬼神来了?这般突然转了心性去求神拜佛的,往往是生了无力回天的大病,单是出于气弱亏虚的话,万万不至如此。所以,要么是遇到了其它的隐忧,要么是那郎中误了诊,没摸到真正的病根儿。于是陈青禾按着那珠串的刻字,终于寻到了陈铁山前去拜佛的寺庙,并花了一整天的时间,在门口的祈福树上寻到了陈铁山的祈福带:亡病去散,恩寿长存。“有些事,他不便和我这个当女儿的明说,”陈青禾阴沉着脸坐在案旁,眉宇间是化不开的愁。小葫芦告诉她,前段时日里,陈铁山总在半夜惊醒,中衣都被冷汗浸透,白日里常手脚冰凉如铁,如厕的次数更是越来越密了。陈铁山确实病了,但病得蹊跷,病得刻意要瞒过所有人。暮色渐沉,周正阳照例在饭后备好茶水,用银刀划开药丸的蜡封。陈铁山接过那枚湿黏的药丸,在指尖捻了捻,喉间溢出了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郎中分明说只是操劳所致的虚症,可这副身子却像漏了底的沙袋,眼看着精气神一日日消磨殆尽。午后指点弟子们练功时,才摆开两个起手式,那股熟悉的倦意便如炎夏的棉被般捂上来。汗水浸透短褂,倒像是刚从澡堂里蹚出来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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