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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第1页）

话没说完，一只手已捂住了他的嘴，韩征收敛气息，内力凝于两眼双耳，果然听到远处传来了一阵笛声，喑哑难听，节奏古怪，像是将死之人的喉头哀吟。韩征朝程婴使了个眼色，将蛇扼在自己手中，示意他赶紧离开，程婴也学得乖觉，施展轻功点地而去，很快不见了踪影。不多时，笛声渐止，一道熟悉的男声响了起来：“小青，小青——”韩征定睛一看，远处那人果然是师无恙，他换了身衣装，面上纱布已去，双眼紧闭，头戴幕笠，若非还在用青竹杖探路，怎么看也不像个瞎子了。十方塔的人手广布江湖，彼此分工明确，等级森严，若非任务安排，同僚间鲜少相会，是以接到命令后，韩征有心打探师无恙的情报，所得不过片纸只字，除了风评颇佳，就只有眼疾和驭蛇这两点值得在意。他在回春镇等了数日，师无恙如期而至，一番试探下来，仍是捉摸不透，但这青蛇几乎与其形影不离，目下出现在此，是赶了巧，还是故意为之？韩征的目光晦暗难明，抬步走去，开口道：“师贤弟！”被他捏在手里的青蛇像是知道靠山来了，恨不能将身子扭成乱麻，师无恙听得动静，面朝这边，眉眼含笑，唤道：“韩兄。”行至近前，韩征手劲未松，语气如常地问道：“夜深了，贤弟来此作甚？”师无恙微一侧耳，听见“嘶嘶”的声音，有些无奈地道：“这小冤家在外玩得野了，只好出来寻它，韩兄又是为何？”韩征紧盯着他的面庞，未能瞧出异样，却不敢掉以轻心，遂朗声一笑，道：“睡不着，寻个僻静地散心，不想遇见了你这蛇儿，也算有缘呐。”说罢，他将小青蛇向前递去，却在师无恙伸手时悄然翻转，指间赫然多出一枚牛毛细针，泛着幽暗冷光，显是淬过毒的。师无恙的动作无有迟滞，好似浑然不觉，针尖即将刺破手掌，韩征飞快地收了暗器，手劲一松，小青蛇猛地窜回主人衣袖里，又探出头来，鼓颈吐信。“小青，不得无礼。”师无恙按住它的头，与韩征并肩而行。雨势渐小，韩征专挑泥泞坎坷的小路走，师无恙闭着眼，竟能一步不落。他忽然问道：“韩兄的脚步声比之先前乱了些，是因何心烦意乱呢？”韩征满心想着刚才的事，吃不准他是否话里有话，索性道：“开考在即，还有几道题目须得斟酌，实在让人头疼。”师无恙不由得佩服道：“韩兄做事谨慎，愚弟自愧不如。”“这次考核关系到十方塔未来三年的部署任用，不输于朝廷抡才大典，你我身负重任，自当尽心尽力。”韩征苦笑一声，半是真话半是试探，“文试如此，贤弟负责武试，只要把好手上那关，本也不必讲究这些细枝末节。”这话不无道理，师无恙却道：“今年录名报考的人不在少数，若是依照旧例，挨个比试较量，恐怕进展缓慢，有失公允。”脚步一顿，韩征转头看着他，缓缓道：“你想修改规则？”“规则不是死的。”师无恙依旧从容不迫，“往年，每处考点的人数不会超过三十，今次却有不同，单是回春镇这里，不到一月就来了近五十人，当中不乏名门子弟，怎敢轻忽？韩兄为考题苦思冥想，究其原因，就在于此吧。”韩征没有回答他，抬步继续前行，师无恙以为他在沉心思量，不好出声打扰，只跟随着脚步声走，时不时伸手逗弄小青。他看不见路况，也就不知道前方有一片泥沼。回春镇附近多山林，大大小小的沼泽错落分布，此间就有一处。区区泥沼困不住师无恙，但高手过招，生死瞬息，何况是韩征这样精于暗器之人，纵使师无恙本领不凡，只要让韩征先发制人，他就难有还手机会。眼看泥沼就在前方，韩征忽道：“贤弟准备怎么改？”师无恙一怔，赧然道：“愚弟初次负责考核之事，又是临时设想，尚没有个确切章程，还望韩兄不吝指教。”韩征定定地看着他，旋即笑了：“好，不过此事繁琐，我们回去商量吧。”脚下一错，韩征带着师无恙转身朝来路走去，后者似乎全无所觉，只有小青慢吞吞地游到了他右边肩头，也不吐蛇信子，雪白的眼睛正对着韩征。蛇的眼力其实很弱，韩征却觉得它在看自己。他将双手笼入袖里，细针在指间吞吐寒芒，好一阵天人交战，终是没有出招偷袭，却想起另一个人来，笑道：“还得劳驾贤弟陪我走一趟。”师无恙一怔，思及白日之事，轻声道：“韩兄莫非要去寻那位温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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