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毕,她探手一拽,将师无恙拉下马,纵身而上,笑道:“留神些,别栽了。”哒哒的马蹄声在耳畔响起,由近及远,好似一支箭,飞也似地从师无恙的眼前掠过,他伸出手,接住她抛来的令牌,犹带几分余温,人却已在半里之外。四更时,夜正浓,伸手不见五指,只有零星几处点了灯。温厌春沿来路奔了一气儿,很快回到城里,见得门户紧闭,万籁俱寂,不欲惊扰百姓,落马而行,走出两条街,一豆灯火映入眼帘。青瓦白墙,半新不旧,门前的旗招子长约一尺,居中写着“南北客栈”,下方红线交织,绣成圆形字样,温厌春驻足细瞧,原是个“杨”字,应为店主姓氏。观人看脸面,进店望招牌,做生意的最注重字号,没个两下子,可不敢亮名堂。她不由莞尔,将马拴在门边,放步走上前去,大堂留着灯,想是有人的。一连敲了五六下,堂中响起窸窣声,有人嘟囔道:“谁呀?打烊了。”温厌春耳尖,一听便知这是个半大少年,客客气气地道:“叨扰店家,我是外边来的,借过宝地,鞍马劳顿,偏又到得迟,没个下榻之处,可否行个方便?”话音落下,内里又传出“吱呀吱呀”的响声,似有人在楼梯间走动,温厌春静待片时,两扇门板便打开了,就着溢出的烛光,依稀能看到一抹秋色,却不是少年,她穿着袄裙,发髻松垮,约莫三十来岁,额上有块旧疤,似为烫伤。妇人拿着烛台,打量过温厌春,又朝她身后望去,道:“姑娘,进来吧。”取舍(上)更深夜静,凉风冷雾,温厌春疾行下山,寒气缭绕不散,以至于衣裳泛潮,发梢似欲凝霜,偏又是外感内热,火性炽盛,连脏腑也烧灼起来,这会儿进到大堂,坐在炭盆边,暗运内息,逼出一身汗,痹痛的手脚才好受了些。掌灯的妇人正是店主,虽容貌有瑕,但心地善良。即便给温厌春扰了酣梦,也无半点不快,招呼她坐下,又从角落里揪出个少年,笑骂两句,叫他去牵马添草,顺手将烛台放在桌上,反身走向后院,打算做点热乎的吃食。“姑娘一路行来,又是独身,少不的忍饥受累,到了我这客栈,还要空着肚子,怎好安歇?”妇人走出几步,听到温厌春推辞,回眸一笑,“锅里坐着水,下一碗面,也不费事儿……瞧你脸色发白,好好的年纪,可不能亏了身子。”店家的盛情难却,加之奔忙半宿,温厌春着实饿了,见她大方,便也应下。堂中摆着十来张板桌,前边是柜台和酒架,四角设了雅间,此刻俱已空置,左侧的木梯连着二楼,右边通往后院,以木屏风、厚布帘作隔,虽然老旧,但是干净。温厌春坐了片时,只见帘子给人掀开,那个少年栓好马,打着呵欠走出来,手里还拎着茶壶,咧嘴道:“娘没叫厨子,亲手做的阳春面,姐姐先喝水吧。”他的脸上稚气未脱,约莫十三四岁,因着没睡醒,走路直打晃儿,话音方落,便给板凳绊了一下,眼看要摔破面门,不及惊呼,斜里伸来一柄连鞘长剑,将人拦腰抵住,脱手飞出的茶壶也似燕子还巢,轻悠悠落入温厌春掌中,滴水不漏。铁铸的茶壶甚是滚热,温厌春皱了下眉,待少年站稳,收剑落座,倒了一盏水,轻轻吹过,道:“当心点儿,我是不怕烫,你却要起燎泡的。”少年吓了一跳,困意全无,小声道:“谢、谢谢你,我省得……娘的脸就是给爹拿热水烫坏的,怎么也看不好,她要是知道,肯定会骂,不叫我做了。”想到妇人额上的疤,温厌春皱起眉,又看这少年身量未高,却已晓事,右手食指还缺了半截,似为兽齿咬断,不禁心生怜悯,要待问话,忽见布帘晃动,妇人端着一碗面,出来瞧时,奇道:“这是怎的?小儿愚顽,若有无力之处——”少年不敢作声,只向温厌春挤眉弄眼,叫她好笑,揭过了话茬儿。阳春面的做法简单,比比皆是,温厌春打小吃到大,早已不觉稀罕。但看这汤底清澈,面条劲爽,她浅尝一口,赞道:“鲜得很,杨掌柜好手艺!”闻言,妇人喜的眉开眼笑,却是摇头道:“错了,我姓钱。”温厌春一怔,迟疑道:“我看那旗招上绣的是个‘杨’字,莫非……”见她吞吞吐吐,钱掌柜失笑,摆手道:“我与前夫立状和离,他不姓杨,小儿跟着我,也改了姓氏,乡亲们都知情,姑娘有此一问,可见是人生地疏。”顿了下,她正色道:“方圆两百里之内,打着杨氏旗号的商户不在少数,如绣坊、药房、金银铺等等,此外还有武馆和女学堂,五行八作,连枝带叶,都是红袖斋的生意……若非如此,咱们这样的人,岂能安身立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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