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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2章（第1页）

底下乱作一团，温厌春纵上屋顶，俯视街巷，寻找可疑之徒，但见一个瘦小男子缩身在人群中，看似畏怯，却是不分敌我，每每趁乱下重手，跟着嚎啕咒骂。她登时了然，二话没说，飞身扑出，好似苍鹰捕兔，瘦小男子突觉头顶上多了一片阴云，未及躲闪，已是双脚腾空，不由得大喊大叫，奋力挣扎，正自混战的人们也都吓了一跳，发出数声惊呼，投石砸去，无一追及那道身影。温厌春施展轻功，单臂拎起一个人，宛似燕儿翻飞，凌空折腰，硬生生的踢起了道旁那只大石墩子，轰的一声，砸在人群侧边，烟尘纷飞，直震得瓦片齐响。婚事（上）石墩子至少有数百斤重，须得几个大汉合力才能挪动，此时竟给一名女子踢出了七八丈，严丝合缝的嵌在地里，众人还待厮打，抬头一看，尽皆骇然。见他们住手，温厌春松了口气，单手提着那瘦小男子，落地之后，将他的穴道制住，随即拿出金疮药，让官差分发给伤者，又抓出几个闹事的，当场审问起来。如她所料，不单是流民之间，本地人中也有宵小，他们收受来路未明的钱财，变着法儿的煽风点火，偏生多如牛虻，官府抓到过一些，难能绝其本根。这边闹得混乱不堪，便有钟家堡弟子闻讯而至，为首的青年衣饰华贵，正是钟灵毓，一别多日，见是面目如昔，但形体清减，略显憔悴，待他认出温厌春来，脸上才有了惊喜之色，唤道：“阿姊，你到了夔城，怎不去找我？”温厌春暗自担忧，却不好问出口，只道：“我也是才到的，你近来如何？”久别重逢，实是不胜之喜，当下却非说话的时候，钟灵毓与她寒暄了几句，走向捕头，问明事由，旁人心中忐忑，均默不作声。自从流民涌入夔城，里里外外，出了不少乱子，可人如草木，本也是土生土长，讲究落地生根，若非遭了灾祸，谁肯背井离乡呢？钟家堡在此威望素著，钟灵毓身为少主，便即立下保单，协助官府扩建院舍，安置流民，正好年关将至，城中有些工事亟待修葺，愿招他们做活，但要遵从分配，不可犯事。众人听言，面面相觑，但没了起衅之徒，余下的只求安生，眼看他请来了医者，一干弟子帮着官差发放食水，温厌春犹在边上，目光锐利，因而偃旗息鼓。料理了这桩祸事，钟灵毓支开旁人，走到温厌春的身边，瞧她安好无恙，神色一缓，得知其来意，又即皱起眉头，面上没半点喜意。见状，温厌春想到他与白玉蝶的种种纠葛，不禁心生疑惑，细细追问屏江府一案之内情，未得答案。“阿姊初来夔城，还没见到好风物，便赶上一场乱子，倒让你见笑了。”钟灵毓轻咳两声，顾左右而言他，“既有差事在身，这便领你见我娘去。”温厌春觉得不对劲，微皱眉头，却又不便逼问，只好答应了。夔城东郊，十里开外，横峰侧岭转如环，一弯清河卧似弓，钟家堡便在山水环抱之间。二人并肩而行，横穿松树林，过了石拱桥，钟灵毓向着岗楼摇手，那边站哨的认出他来，竖起五色旗帜，众守卫一见即明，再向里去，畅通无阻。温厌春下了马，放眼望去，但见高壁深垒，固若金汤，进得堡门之后，却又换了天地，绣闼雕甍，金钉朱户，影影绰绰的尽为楼阁亭台，端的是堂皇富丽，八队家族子弟往来巡守，日夜不断，更因好事将近，陆续有宾客抵达，单是广场上，已不下数百人，语笑喧哗，缕缕行行，若无钟灵毓引路，她必已迷失了方向。钟灵毓不想凑甚么热闹，带她绕过人群，径自来到一座暖阁之中，天气已寒，这里没烧炭火，却是温暖如春，料想地下铺了暖道，不但舒适，而且富贵。书桌上堆满了账本，一位中年妇人正自伏案核算，她穿着牙色团花绫袄，鬓边微白，年纪虽较钟灵毓为大，相貌却极相似，正是现任当家司空璇。钟灵毓忙向母亲问好，温厌春也上前见礼，司空璇便停笔，细细打量了两眼，微一颔首，道：“此前听灵毓说到你，今番看来，果真是个标致的孩子，坐。”温厌春微觉讶异，须知这位司空夫人出身将门，生性严峻，不苟言笑，素有“铁莲花”的名号，连自家子侄也慑于其威，待她却是和颜悦色，当下提起心来，整衣入座，且将来意说明，复禀城中流民之事，既知奸细潜入此地，收买宵小，挑拨是非，又在这节骨眼上，十有八九便要破坏婚事，敌暗我明，不得不防。闻言，司空璇正色道：“我已传讯给五行八作，着掌柜们配合官府，尽快安置流民，同时暗中寻究……对方藏头露尾，只叫那些个下九流伺机捣鬼，传风扇火，可见其根脚不在这里，也不怕惊动我们，料想是声东击西，如若刮地三尺的去找，反而使人心惶惶，更让各路宾客看了笑话，不如依计而行，引蛇出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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