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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4章（第1页）

然而，消息一经传回，傅淮惊怒已极，实非作伪，面对众人的问责，没有半句狡辩，交出印信以避嫌，尽力配合调查，加之风云突变，鸿雁阁中千头万绪，一般人难能料理，所以大伙儿争执了几日，决定暂缓追究，着紧追缉叛徒，以为他沉得住气，万万没想到这厮昏了头，竟自出此昏招，要是个普通的中品，做得干净利落，让人无可指摘，也不妨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事已至此，如何收场？正当大长老迟疑不决之际，晏夫人看向温厌春，道：“今儿是腊月廿七，再过三天，就到大年初一，若她所言不假，料想钟少堡主快要抵达明台县了。”只此一言，与会诸人无不侧目，傅淮脸色陡变，暗暗捏紧了拳头。四部首脑共议，撤销傅淮的鸿雁阁阁主职务，保留长老之位，但要限制权柄，同时核查他的私产和人事任命，若有蹊跷，另行处置，期间不得擅离归藏山。据实而言，这个结果只能说不好不坏，倘或傅淮暂作隐忍，将暗昧之事遮掩妥当，待风平浪静，再去和大长老他们走动，做出一番功绩来，未必不能复职。温厌春自知位低，无从置喙，等到众人散会，便也离开大厅，出得长廊，走在前头的晏夫人放慢脚步，说道：“从今以后，傅淮与你不死不休。”“就算没这回事，他也不会放过我。”她轻声道，“巧了，我心眼更小。”晏夫人不由得莞尔，又道：“你在前往夔城之前，托我保下那个姓曾的管事，他承认屡次为难于你，但是受傅淮指使，原因嘛……你得罪过归元宗的罗鸿骞？”温厌春一怔，隔了片刻，跟她详细说明了回春镇的案子。听得情由，晏夫人了然道：“怪不得，你可知傅淮入塔之前是何身份？他有个妹妹叫做傅蓉，与罗鸿骞青梅竹马，十八岁成婚，怎奈她素有心疾，生子没两年就发病死了，而你当众揭穿罗璋之罪，使其自废武功，做舅舅的岂能放过你？”饶是温厌春有过诸般猜测，也料不到这一着，她回思罗璋的容貌，着实跟傅淮有些相似，都说外甥肖舅，还真是如此，当下回过神来，冷笑道：“十方塔明文规定，金兰使者务须埋没前尘，斩亲缘，断情仇，不可记挂旧事，原是空话呢！”晏夫人淡淡一笑，脸有怅然之色，道：“没了七情六欲，也就不是人了。”她留下那串紫玉珠，飘然而去，温厌春看着她的背影，一时间思如潮涌。进逼（中）正月初一，日暖风和，温厌春只身离山，到得明台县，径直去东街那家食肆，小半年前，她在这里与钟灵毓重逢，为救两个孩子，大闹金花赌坊，收拾了几个龙神帮的败类，由此牵扯出一连串事件，眼下想来，恍如隔世。今儿过大年，城镇里熙来攘往，热热闹闹，家家户户都挂起桃符，商铺门前张灯结彩，道旁满是摊头担子，市街上还有舞狮队，温厌春在二楼的窗边挑一个雅座，点了好酒好菜，又多给掌柜的一锭银子，低声吩咐两句，对方会意，掩好厢门，不叫伙计们打扰她，等了个把时辰，亲自领着一位客人上来。“小弟来迟，还请阿姊莫怪。”钟灵毓拱了拱手，这才坐下，他身穿皮袄，头戴毡帽，还贴着胡须，一副行商打扮，犹如老了十多岁。温厌春不禁发笑，给他倒一杯热酒，道：“下雪了，喝点暖暖身子。”一别十余日，钟灵毓脸有风尘之色，精神却还不错，举杯一饮而尽，酒催气血，腹中微热，果然舒服了许多，待饭菜上齐，也顾不得甚么礼仪，大快朵颐。见状，温厌春料想他冒寒赶路，甚是辛苦，不急于商量正事，随口说些闲话，得知迩来多有风波，好在钟家堡有所预备，尚自安然无事，心念一动，问及白玉蝶的近况，钟灵毓信她不疑，笑道：“好得很，这趟也跟我出来了，只是……”说到这里，他忽又顿口，面上闪过一丝黯然之色，道：“阿姊你也明了，她的容貌为玉腰奴所盗用，这一带耳目太杂，若被人认出来，难免节外生枝，要是给你添了麻烦，那便不好了，所以我将玉蝶留在邻镇，待到一切办妥，再作打算。”温厌春一听，心知玉腰奴没把她的话听进去，暗自叹息。用过酒饭，钟灵毓打开一只木匣，露出里面的绢片，温厌春仔细检视，哪怕她见过真品，也瞧不出甚么破绽，登时松了口气，道：“事不宜迟，我们走。”二人离开食肆，抄小路出城，翻身上马，向北疾驰，五十里途程转眼即至，过了前边的栈桥，便到归藏山地界。钟灵毓正待催马，却被温厌春叫住，她纵下地来，踢出一块大石，看似稳固的桥面应声而垮，细瞧桥头绳索，已被利刃割，须知地下是层崖峭壁，倘若他们没有及时发现，连人带马的摔下去，岂有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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