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如此,下官便以这曲《良宵引》恭祝贤王朱颜长似,喜乐无边。”他抚琴姿态极美,挑弦如宾雁衔芦,抹弦似鸣鹤在阴。指下琴音落落,婉转安闲,虽是白昼却也有月夜清风,良宵雅兴的况味。周梓允再度将眼阖上,似沉浸于雅音韶乐之中。一个穿石青色交领袍的小太监从侧门快步走进来,俯身在周梓允耳边说了什么,言毕待他睁开眼,便将袖中的一页纸呈上。他漫不经心瞟了一眼纸上内容,叠了两叠放在茶盏旁。小太监也未走开,垂手伺候在一旁。一曲终了,待琴音尾泛静停梁锦呈方才起身行礼。周梓允掸掸眼尾湿痕,嗓音喑咽。“梁大人的琴技臻于化境,‘鸣皋’终是有了好去处。”“琴寻良主,人亦何哉。”“那梁大人可同这‘鸣皋’一般?”周梓允一双明目看向梁锦呈。他虽比梁锦呈矮上半头,但此时目光灼灼,竟有俯压之势。梁锦呈放下方才抚琴时挽起的一圈袖,斜睨了一眼侍奉在侧的小太监。周梓允会意,挥手将人遣走。梁锦呈方道:“陛下雄才大略,至圣至明,得遇明君实乃天下之幸,也是下官之幸。”周梓允却是意味深长地一笑,“梁大人倒也不必如此谨慎。我虽只是个闲散王爷,但也并非对朝中局势全然不知。你之于大哥正如仲父之于公子纠。”梁锦呈心中暗想,这个八贤王他将太子比作公子纠而非桓公,就颇值得玩味。可他面上,唯有一片叵测的沉静。“太子仁爱识达,慈善殷勤,是圣上亲选继承大统之人。辅佐太子便是侍奉圣上。”周梓允从篓中拣了个橘子递给梁锦呈,把话头转开。“听说梁大人同左佥都御史温鹤引温大人是挚交好友?”“此言不虚。下官同温大人同是德嘉三十五年的进士,私交甚笃。而且因着他姨母嫁去衢州的缘故,还沾了些远房亲。”梁锦呈恭敬接下橘子,拿在手中。“那温大人病殁于西南梁大人应是悲痛万分吧?”梁锦呈面沉如水,却不知那水下酝酿着怎样的波澜。“贤王想问什么,不妨直说。”“闲聊而已。不过是前两天得知温大人的棺柩在归葬途中竟然丢失了,想问问梁大人是否知道此事。”“哦?”梁锦呈虽是疑问出声脸上并没有多少惊讶神色,“归葬事宜由礼部负责,下官并不知道其中细节。不过,贤王怎会知晓此事?哦,对了,贤王妃的妹妹嫁给了南安王,这西南边境的消息果然是灵通。”周梓允展开折扇,看着洞庭秋月的扇面,目光渺散了一下,思绪似乎飘到了远处。“有关温大人的消息确实是从南安王那里知晓的。之前温大人来湖广督察洞庭湖围垦之时本王曾与他打过点交道。虽然交情不深,但也颇有好感。所以曾让南安王帮忙看顾一二。”“想不到贤王竟是如此念旧之人,”梁锦呈把玩手中红橘,低头哂笑,“据我所知温大人身体向来康健,此番奉旨前往云南巡检皇木采办却突然病逝,就连归葬还要被人侵扰,实在太过蹊跷。”周梓允突然抬眼,“梁大人的意思,温鹤引不是死于急症?”梁锦呈本来有些猜想,看他这般反应心中却又生了疑。他微垂睫帘,将眼底情绪掩尽,从袖中抽出一方本白罗帕将揉过橘子的手指一根根擦拭干净。“这个下官不敢随意揣测。不过温大人既然是在云南任上卒的,也许南安王了解的情况会多些。贤王何不问问他?”“多谢梁大人提醒,来人,”言落,便有下人上前伺候。“将这古琴用琴匣装好,送到梁大人的府上。”“贤王美意却之不恭,那下官便多谢王爷了。”接下来两人再不谈朝中事,只是天南海北琴棋书画的闲聊,倒也融洽自在。晡时将尽时,梁锦呈起身告辞,临行前对周梓允意味深长地说了一句:“方才王爷说自己是个闲散王爷,可这’闲散‘二字最是难得啊。”上面风真大啊。温鹤引心里这般想着就不由得叹了口气。他已经飘在空中四十个时辰了,从那个泡蛊破解之后算起。是的,他知道那漫野的橘林、山边的木屋、甘爽的茶汤都只是一个凭蛊咒造出的梦境。而要解除这个蛊咒需要同时满足两个条件:一是梦中人的身份被识破,二是施蛊者的血脉。而这些,都是那个梦境里的瘦竹先生告诉他的。如果不是因为一路上又经历了那么多荒谬的事,他是不会轻易就接受这套说法的。可他不仅接受了,并且很快就验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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