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靠近,只是将怀中那床厚实簇新的棉被向前一送,晒过的棉被带着阳光般暖意的气味,在这污浊冰冷的空气里显得格格不入。不等沈聿清震惊,一个清冷的声音响起,“天寒地冻,我来看看我的病人身体好点了没。”青山吞吐古今月,绿树低昂朝暮风(8)烛火摇曳,昏黄的光晕勉强驱散一隅黑暗,却驱不散牛棚里渗骨的寒意和那股腐朽的气息。邵寒那句“我的病人”像一颗小石子投入沈聿清死水般的心湖,漾起一圈微不可查的涟漪,随即又被巨大的惶恐淹没。他下意识地想蜷缩得更紧,把自己更深地埋进枯草里,仿佛这样就能从这不合时宜的关怀面前消失,下放后的经历让他变得谨小慎微。“不,不用麻烦您……邵、邵知青。”沈聿清的声音嘶哑得厉害,我……我没事了,真的……没事了。”他挣扎着想往后缩,枯草发出更大的窸窣声,牵扯到脚踝的冻伤,剧痛让他瞬间白了脸,倒抽一口冷气,却死死咬住下唇,不敢再发出一点痛呼。邵寒对他的抗拒视若无睹,或者说,他太清楚这抗拒背后的恐惧和卑微。见沈聿清退缩,他没有强行靠近,而是将簇新的棉被轻轻放在一旁相对干燥的草堆上。那厚实的棉被在昏暗中异常刺眼,散发着阳光和皂角混合的、干净得让沈聿清自惭形秽的气息。邵寒又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布包,动作不疾不徐,带着一种令人心安的沉稳,“有没有事,医生说了算。”邵寒的语气依旧平稳,带着不容置疑的温和,他打开布包,里面是几个小瓶罐和干净的纱布、药棉。这是和陆向阳去镇上购置东西时顺便买的,自从得知邵寒会医术后,他们便买了些常备药,自然是陆向阳出的钱。邵寒取出一瓶深紫色的药水,又拿出一个装着淡黄色液体的玻璃瓶,神色认真,仿若一个真正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沈聿清的目光死死盯着那些东西,身体僵硬得像块石头,连呼吸都屏住了。他留过洋,自然知晓邵寒手中的东西是什么,但他从未想过,会有人拿着它们,在这肮脏污秽的牛棚里,对着他这样的“牛鬼蛇神”。邵寒的目光落在沈聿清那双冻得发紫、布满裂口血痂的脚踝上,眉头蹙得更紧。他蹲下身,没有立刻触碰,而是将蜡烛移近了些,仔细查看伤口。昏黄的光线下,那些纵横交错的裂口更深了,有些地方皮肉翻卷,渗出暗黄的脓液,混着干涸的血迹和污垢,触目惊心。冻伤的皮肤呈现出一种死气沉沉的青紫色,肿胀得厉害。“会有点疼,忍着点。”邵寒的声音低沉了些,带着安抚的意味。他拧开那个淡黄色液体的瓶盖,一股消毒水特有的气味弥散开来,他用药棉蘸取了一些。沈聿清浑身一颤,几乎是本能地想把脚缩回去,他死死抠着身下的枯草,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身体微微发抖。当那冰凉湿润的药棉轻轻触碰到他脚踝边缘最轻微的一道裂口时,他猛地吸了一口气,牙齿深深陷进干裂的下唇,尝到了血腥味。那刺痛像电流一样窜上来,但他硬是没吭一声,只是身体绷得更紧。邵寒的动作极其轻柔,带着医者特有的专注和耐心。他小心翼翼地避开最严重的伤口中心,先用消毒水仔细清理伤口周围的污垢和脓液。冰冷的药水刺激着伤口,每一次触碰都让沈聿清的身体不受控制地痉挛一下,但他始终咬着牙,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邵寒能清晰地感受到手下皮肉的紧绷和颤抖,仿佛在无声地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和恐惧。清理完周边,邵寒才用更轻柔的力道,处理那些翻卷、渗脓的深处伤口。他动作熟练而利落,尽量减少触碰的时间,但每一次必要的接触,都让沈聿清如受酷刑。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而短浅,浑浊的眼瞳里映着跳动的烛火,眼神复杂得难以言喻——有难言的痛楚,有深深的惶恐,还有一丝极力压抑却无法完全掩饰的、对那轻柔触碰的茫然无措。终于,消毒完毕,邵寒放下药瓶,拿起那个深紫色的小瓶,用新的药棉蘸取,开始均匀地涂抹在清洗干净的伤口上。深紫色的药水覆盖了那些狰狞的裂口和冻疮,形成一层薄薄的保护膜,也带来一种奇异的、略带收敛的刺痛感。沈聿清紧绷的神经似乎因为这层覆盖而稍微松弛了半分,但身体的戒备依旧没有放下。邵寒处理得很仔细,连脚趾缝里细小的冻裂处也没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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