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表情没什么变化,保持着腼腆而刻意的微笑,话音温柔,却有些颤抖:“家……也在这边吗?”“不是,”仇跃摇摇头,配合着她的音量,“我家在鹰崖山。”“那……”俞姐呼吸忽然有些掩饰不住的急促,像是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家里人呢?”“我爸前几年死了,我妈……”仇跃故作惆怅地拖长尾音,盯着她起伏的脖子,“小时候就失踪了,我也不知道她是谁,长什么样。”俞姐忽然松了口气。“没事的,以后小棘的家人就是你家人啦,”胀起的青筋明显松了劲儿,俞姐喉咙有些滞涩,“我……我和郁大夫都很喜欢你的。”仇跃应该说声谢谢。哪怕是客套话,哪怕对面几乎是陌生人,哪怕他对笨拙苍白的试探充满不满,他都应该说点什么。但是沉默的空气堵在喉咙,仇跃定在原地,看着四周逐渐模糊灰暗,褪色成一卷有些掉帧的黑白胶卷。男人脚步虚浮地踢开房门,布鞋甩在水泥地面,绿色玻璃瓶贴近发黄泛黑的牙齿,一个无声的酒嗝。女人静静地坐在餐桌边,怀里抱着婴儿,被他吓了一跳,突然站起来,试图逃回房间。胶卷从这开始有一段纯黑的空白,像即将断片的酒鬼大脑。画面再亮起时,两人的动作已经完全分辨不清,但每隔一帧,满是怒意的头颅便更靠近恐慌的脸。仇跃很想穿进屏幕,横插在两人中间,阻止即将发生的暴行。但全身都被厚重布料缠绕裹紧,一条胳膊死死绑住他。仇志刚的脸忽然铺满视野。久未修剪的胡茬穿透荧幕,变成如松树般茂密的钢针,扎进他的脸颊。仇跃感觉自己变成了筛子。血从密密麻麻的孔洞里流了出来。淌进他的眼睛。“小跃?”红色的字幕出现在边角。仇跃拼命地挥拳,打在那张比拳头大了几十倍的脸上。“小跃?!”窗外亮起一道闪电。仇跃的拳头插进了菜刀。“小跃!!!”女人的尖叫声响起。影院刺眼的大灯啪一声亮起,女主角站在仇跃身边,不停摇晃他的肩膀。仇跃一眼就看见了她脖子后侧的长疤。银白刀光的视觉残像飞快划了一道,胶卷被砍断,不得不倒带回转,满屏的红色染料尽数流进伤口,余下一条虬结狰狞的疤。仇跃强忍着爆炸式的头痛,与晕血的恶心,撑着一口气问她:“你是谁?”……短短十八年的人生里,仇跃只逃跑过两次。一次是他爸死的那天。仇跃从窗户被砸出的洞偷偷往里看,醉醺醺的男人瘫在沙发上,打着破锣一样的呼噜。水泥地上全是酒瓶,歪的、碎的、喝一半变成烟灰缸的,仇跃踮起脚尖,避开所有可能发出声音的障碍,去男人衣柜的抽屉里偷钱。凶手就是这时进来的。他跛着脚,对准仇志刚熟睡的肚皮下刀,鲜血喷射,浸透酒瓶。仇跃从门缝看见仇志刚被刺成筛子,没出声,也没报警,装作什么也没看见,跳窗而逃。另一次就是现在。他试图向郁棘透露他的过往,但他并不确定对方是否能够接受,所以揭露是循序渐进的,像结痂的伤口轻轻掀起一角,缓慢地剥落。但现在,忽然有个人出现,可能把伤口的痂瞬间撕开,连血带肉地暴露给郁棘。俞姐会告诉郁棘吗?他拥有如何不幸的出身,和罪恶的底色。他甚至都不敢想郁棘会有什么反应,在俞姐回答他的问题前,猛地站起身,夺门而出。他跑回郁棘的别墅,脱下郁棘的衣服,顶着警长的怒吼,把半个月来自己存在的痕迹一一装进行李袋,深吸一口气,离开了这里。短短半个月。像一场梦。但仇跃从有记忆那刻起就知道,梦总会醒的。混乱郁棘透过落地窗,突然看见仇跃仓促离开的背影。天空阴沉沉的,似乎要下雨,仇跃虽然穿得厚实,但毕竟没带伞。郁棘担心地给他打了个电话。仇跃拿出手机,看见来电显示时愣了几秒,突然回过头来,在康复中心的窗户间来回扫视,视线最后定在三楼的落地窗。两个人隔着几十米,但郁棘确信,那双视力极好的眼睛正盯着他。他指指拨号中的手机,灿烂地笑着,朝仇跃挥了挥手,“接电话。”仇跃的嘴动了动,似乎是说了句什么。郁棘看不清,只好把窗户打开,试图越过隔阂,分辨仇跃的口型。但“嘟”的一声,电话被挂断,仇跃顿在原地,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忽然转身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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