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子的棉帘没有关紧,风一吹,地上的信纸就被吹得四起。信纸被卷到了小火盆中。火盆上挂着烧水的铜壶,水烧得半开,冒着咕噜噜的小气泡。李沉壁心急,想要将那张信纸从火盆中拿出来。猛地冲过去,噼里啪啦撞得满地狼藉。铜壶摔在了地上,水流蜿蜒。火盆中的信纸已经快燃尽了,跳跃着橘红色的火光。火光照映在李沉壁的脸上,将他那张原本明艳的脸衬得忽明忽暗。眼底一片冷寂。看不出悲喜。解决了仝城常家,杀鸡儆猴,北凉三城的乡绅有一个是一个,李沉壁全都不会放过。他既然答应了要给傅岐一个干干净净的北凉,就绝不会止步于此。眼下他虽跟着傅岐来了北境,但待仝城事了,他还是会回去的。他要让北凉三城的乡绅世家看着常家的下场,不听话,就只有死。傅岐不在,没人管得着李沉壁。李沉壁花了一整夜的功夫,细细撰写出了处理常家的具体事宜,钝刀割肉最为痛苦,常家作为北凉乡绅的头部人物,这只鸡不杀好,后面的猴子怎么会听话。秦望收到信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的心惊。他从未想过,殊平竟然会有这样铁血的手腕。可他转念一想,上辈子殊平处处讲究仁义道德,到头来的下场却是深陷昭狱,被送上了断头台。内阁把持朝野,这大周早就没有规矩了。秦望烧了信,神情肃穆地准备接着去会常申公。但就在他临出门的时候,却被张之贺叫住了。“彦之,你过来。”张之贺屏退了下人,将秦望带去了书房。他甚至连唐拱都没有喊,只是独自与秦望见面。“前两日,我与同梦说起北凉,他与我说你这小子近日来神神秘秘,一心扑在了常家身上,不知到底想做什么。”张之贺是内阁出来的狐狸,一双眼不知看了多少魑魅魍魉,他一见着秦望眼神闪躲,心里就有数了。“今日我问你,北凉税收被常家这样一大乱,阊都来的那两个人,北凉王打算怎么办?”“户部派了一个余大现,一个梁崇,如今人就在驿站,但仝城却乱成了一团糟,难不成这税就不收了?”张之贺的目光犀利如炬,他直勾勾地望着秦望,对上他的目光,秦望只剩下心虚。他支支吾吾了半天,最后只憋出来一句:“张老,北凉王心中肯定有数的!”“是么?是北凉王有数,还是如今那个在北凉王府中待着的北凉王妃心里有数?”张之贺话音刚落,秦望的神色就变得激动了起来。他连声道:“张老,此事与……与傅岚无干系!他什么都不知道!”“我何曾说过此事与北凉王妃有干系?彦之,你缘何如此激动呢?”张之贺叹了口气,“同梦与我说你和太子的那个庶子关系颇近,我原先还不信,如今见你这般模样,想来是真的了。”秦望在张之贺眼底看到了失望。这怎么可以!全天下的人都可以对殊平失望。张之贺不行!殊平待张之贺如父如师。他甚至就因为顶着傅岚的身份,不敢和张之贺相认。秦望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在原地打转。他摸着脑袋,反复叹气。张之贺气定神闲地看着他着急,片刻后,他突然说道:“彦之,你是殊平的知己,你是何秉性老夫清楚不过,只是……”“同梦觉得困惑,老夫亦然,你一向推崇嵇康阮籍,自诩风流,又怎会与皇孙那样的人物同流?”秦望哑口无言。张之贺继续道:“同梦原先只是担心你是否突然秉性大变,才多嘴与我说了几句。”“可老夫听后,只觉得困惑,彦之,你告诉我,那北凉王妃,究竟是何人?”“你说的‘北凉税收改革’,究竟是何人给你出的主意?”“彦之,不是老夫看轻你,户部账务错综负责,但近日来我瞧着你处理常家一事,颇有章法,仝城看似不过一座小小城池,但这里头的账目经年堆积,早就成了一堆烂账,彦之,你如果能在短短几天内就将仝城的田地税收理得这样漂亮,那老夫从前在内阁时没把你调去户部,当真是我瞎了眼。”“张老此话,彦之愧不敢当!”秦望阵阵心虚,大热天的,脑门上冒了一圈汗。手脚僵硬地根本不知道放哪儿,只得老老实实地站在张之贺跟前。“是不敢当,还是不敢说?”“彦之,你与傅岚,究竟想做些什么!”轰——初夏的天,闷雷说来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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