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腊月的,傅璋后背硬是起了汗。他斟酌了许久,这才缓声道:“想来阁老已经听说了北凉那边的事了,孤之子在北凉胡作非为……”“呵,”严瑞堂一声轻笑,“太子还真是养了个好儿子啊。”“改革赋税,今年春天一过,阊都只怕就管不到北凉和辽东了,太子,北凉有十八万傅家军,这十八万人若是起了反骨,咱们这些人啊,就该全都跟着北凉姓喽。”严瑞堂眸光精锐,眼风扫过,傅璋刚准备拿起茶盏的手一抖,茶盏咕噜噜地滚落在地。他轻声道:“这……这……阁老怕是多虑了……”“多虑?”严瑞堂重复着这两个字,他的语气陡然加重:“眼下在这究竟是不是内阁多虑毫无意义,太子您更该想象如何教子才是啊。”“区区庶子,既然从前能把他送去北凉,太子合该有办法将人接回来才是。”傅璋忙不迭应声,连说了好几声是。书房中早没了傅璋的身影。但严瑞堂仍旧坐在太师椅中没有起身。严嵇候在一旁,轻声道:“父亲不必忧心了,那傅岚不过是个庶子,生来微贱,他如今在北凉闹出来的这些幺蛾子,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蹦不高。”“北凉和辽东要作战,就凭他们自己所谓的赋税改革,能撑得到什么时候?阊都扣他们个一年半载的军饷粮食,到时候一个个不都要软下身子来求阊都拨钱。”严嵇半点也看不上北凉的那点动静,语气中尽是不屑。严瑞堂的面色阴沉,他自知自己这个儿子手段不够,脑子也不够,半辈子都泡在了女人堆里面,不成器。严瑞堂想起了庆历十三年死掉的户部侍郎。那个年轻人才是阊都的硬骨头。他若是没死,只怕阊都这天,早就该变了。这天早就该变了。大周被洪流裹挟到如今,早就成了漂浮的小舟。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天命不可违。可李沉壁死而复生,此生最不信的就是天命。老天爷既然让他来到北凉,那他便不会白来一趟。过完年,傅岐养在北境大营的九歌也被人送来了平城。冬日暖阳高照的日子里,傅岐就带着李沉壁去平城郊外跑马。九歌性子温顺,李沉壁坐在身上时感受不到半点的野性。傅岐牵着缰绳,两人一马慢悠悠地踩着余晖走在乡间野地上,昏黄的橘光笼在未融化的雪被上,晶莹璀璨,徒生缱绻。李沉壁马上功夫不好。傅岐一旦松了缰绳,便慌张地不成样子。小心翼翼地拽着绳子,平日里的从容淡定全都消失不见了,就像是一只受惊的小鹿,傅岐见着他这般模样就觉得好笑,故意逗他,总是会在李沉壁不注意的时候松开绳子。然后在李沉壁着急忙慌寻他的时候伸手,保住从马背上跳下来的李沉壁。拥他入怀。“过两日马道融雪了,我便带兵回北境大营去。”傅岐背着李沉壁,说话时便会停下来,侧头看向他,眸光温柔而又眷恋。李沉壁趴在他的身上,手指卷着他的发,在傅岐转过来的那一刻便贴上去,还给他一个轻柔的吻。“花将军才寻回妹妹,让她在平城多待一阵子吧。”李沉壁体谅花红玉与花婷多年未见,如今相逢,姐妹两必然有说不完的话。“花红玉打小就待在北境,脑子里没那么多风花雪月的功夫,我瞧着秦望那心思,怕是难。”“难有难的办法,秦望自然有他的主意。”正是因为李沉壁与秦望多年好友,才知好友动一回心思不容易。“我心悦玉娘,再无旁人。”这是秦望的心意。也是他对花红玉的承诺。冬雪初消,李沉壁终于能够骑着九歌上路了。他送傅岐出城,两人在城楼下告别。高大的城门下人流如织,傅岐一身劲装骑在山鬼之上,往前驰骋而去。“殿下,小王爷已经远去了,咱们也回吧。”花红玉陪同李沉壁出城相送,她得了傅岐的恩典,能够在平城待在初夏。“过几日我要去一趟亗城,届时你与花婷留在府中,若有急事,飞鸽传书至亗城太守府便可。”如今正值改革,花红玉留在平城王府,李沉壁也放心往其余城去,倘若发生个什么岔子,也好有人接应。过完年,整个北凉好似都清静了下来。李沉壁坐在院子中,望着外头那一轮高挂的弯月,很难得的想起了在阊都的日子。他也不知自己怎么就突然想起了阊都。夜里睡得也不安稳,梦里是遍地流民的江南,梦外是深陷昭狱的长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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