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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第1页）

心脏在胸腔里猛地一缩，随即疯狂擂动，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褪得干干净净。留下冰冷的麻木和难以置信的眩晕感。手里的书“哗啦”一声，最上面那本厚重的《国际金融实务》滑落重重砸在他的脚背上，痛感尖锐，却远不及视觉冲击带来的震撼万分之一。是他！易衔瑜！比照片上更清晰，更立体。他就站在两排书架之间的光影里，微微低着头，利落的黑色短发在阳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专注的眉眼微微蹙着，高挺的鼻梁下，唇线抿成一条略显严肃的直线。他穿着一件简单的灰色连帽卫衣，下身是洗得有些发白的牛仔裤，勾勒出修长的腿部线条。此刻，他正全神贯注地研究着手里那本厚得能当凶器的《算法导论》，手指无意识地在书页边缘轻轻敲打着——哒、哒、哒……这个动作！霍浔的呼吸瞬间停滞！这个敲击的节奏，这个细微的小习惯！他在游戏语音里听过无数次！每当易衔瑜在思考复杂的战术或者被他的“撒娇”弄得有些手足无措时。耳机里就会传来这样节奏的、轻轻的敲击键盘或者桌面的声音！是他！绝对是他！“衔草啄玉”——易衔瑜！他就在这里！燕京大学！计算机系大二！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图书馆里所有的声音都消失了。只剩下自己心脏在耳膜里疯狂鼓噪的声音，以及那清晰得如同雷鸣的“哒、哒”声。巨大的信息量如同海啸般冲击着他的认知壁垒。距离！物理上的距离被无限拉近！不再是隔着网线的虚幻，而是活生生的、呼吸可闻的真人！恐慌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绕住他的四肢百骸。“完了……离得这么近！随时可能……掉马！”这个念头带着毁灭性的力量席卷而来。一旦暴露，易衔瑜会是什么反应？愤怒？恶心？被欺骗的背叛感？然后彻底消失在他的世界里？光是想象那双干净的眼睛里可能出现的厌雾，就让他感到一阵窒息般的疼痛。然而，就在这灭顶的恐慌之中，另一种截然不同的、更原始更强烈的情绪，如同破土而出的烈焰，猛地燃烧起来——是前所未有的兴奋！是猎人发现珍贵猎物近在咫尺的狂喜！是距离拉近后，那份隔着网线的朦胧好感瞬间被点燃、被具象化、变得灼热滚烫的悸动！他就在眼前！触手可及！一个疯狂到近乎孤注一掷的念头，在混乱的思绪中清晰地成型，带着不容置疑的决绝：“他就在我眼前……我能……碰到他。”霍浔猛地背过身，将发烫的额头抵在冰凉的书架侧板上，试图让自己滚烫的血液冷却下来。他急促地呼吸了几次，强迫自己冷静。大脑在震惊的余波中飞速运转，分析着眼前的“猎物”。书架缝隙间，他小心翼翼地观察着。易衔瑜依旧沉浸在他的算法世界里，眉头紧锁，专注得仿佛周围的一切都不存在。那种理工科男生特有的、带着点疏离感的“直”的气息，扑面而来。阳光落在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上，干净又帅气，带着一种不自知的吸引力。关键的心理转折点在此刻降临。那份沉重的愧疚感，在如此近在咫尺的诱惑面前，开始剧烈地动摇、崩塌。“欺骗是错的……但如果……如果我能让他喜欢上真实的我呢？”这个想法如同野火燎原，瞬间点燃了他所有的野心和渴望。他不想再仅仅扮演“三寻”，隔着网线小心翼翼地试探。他想要真实的触碰，真实的反应，真实的……易衔瑜。昨晚游戏里那句带着狡黠的威胁，清晰地回荡在耳边。他假装生气，易衔瑜笨拙地哄着“她”，最后无奈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宠溺说：“好了好了，我的错。下次补偿你双倍。”霍浔当时回了一句语音，带着得逞的笑意，尾音拖得长长的：“哼，光补偿不够哦。明天要记得提醒你，偷亲男朋友是要还的！”易衔瑜当时显然只当成了女孩子撒娇的玩笑话，耳机里沉默了几秒，只回了几个省略号。但霍浔清晰地记得，通过游戏角色的视角，他看到“衔草啄玉”的人物模型，耳根似乎泛起了一抹可疑的、淡淡的红色。那抹红，此刻成了霍浔心中最强烈的催化剂。看着现实中易衔瑜干净利落的侧脸，霍浔眼中最后一丝犹豫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势在必得的锋芒。那点与生俱来的蔫坏和狡黠重新浮现在他漂亮的眼底，稳稳地压下了残存的恐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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