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复师的手轻轻按在霍浔的前臂上,施加着微弱的反向阻力。霍浔集中精神,调动着左肩残存的力量,试图驱动那仿佛已经不属于自己的手臂。然而,意念与身体之间仿佛隔着一道厚重的铁壁。他清晰地“想”要抬起,要发力,但神经传导的信号如同泥牛入海。肌肉纤维仿佛沉睡的火山,只有极其微弱、近乎痉挛般的颤抖回应着大脑的指令。别说对抗阻力,连最基本的收缩都显得如此艰难和……徒劳。“呃……”一声压抑着挫败和痛楚的闷哼从霍浔喉间溢出。他涨红了脸,额角的青筋因为过度用力而微微凸起,汗水浸湿了鬓角。那只被评估的手臂,却如同灌了铅的石块,沉重而无力地垂着,只有细微的、不受控制的震颤。巨大的挫败感和屈辱感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将他淹没。他仿佛又回到了那个冰冷的雨夜,看着母亲被推进手术室却无能为力。又回到了被易正擎轻蔑俯视的绝望深渊。身体的伤痕犹在,每一次触碰,每一次尝试,都在无情地揭露着他的脆弱和无能。这份来自身体内部的“背叛”,比任何外在的打击都更让他感到绝望。“神经信号传导严重阻滞。主动肌力……几乎为零。”程屿放下记录板,镜片后的目光凝重地看向霍浔,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峻。“霍先生,情况比预想的更糟。长期的炎症、神经刺激、情绪压抑导致的废用。”“加上反复的创伤应激反应,已经让你的肩袖肌群和臂丛神经功能陷入了深度抑制状态。”“这不是简单的意志力问题,是生理性的功能‘冻结’。”他顿了顿,直视着霍浔眼中翻涌的痛苦、屈辱和那几乎要将他吞噬的挫败感,声音清晰而沉重:“如果这种‘冻结’状态持续下去,粘连会越来越严重。”“肌肉萎缩会加剧,神经功能会进一步退化。”“到那时,即使手术修复了结构损伤,功能的恢复也将极其有限甚至……可能永远失去精细动作的能力。”“永久性功能障碍”的阴影。在这一刻,以如此赤裸而残酷的方式,再次笼罩下来。霍浔猛地闭上眼,身体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那深入骨髓的无力感和对未来的巨大恐惧,比左肩的伤口更让他痛不欲生。伤痕犹在,且比他想象的更深、更重。它不仅刻在皮肉上,更烙印在他的神经里,禁锢着他的灵魂。林墨染一直沉默地看着这一切,看着霍浔在评估中痛苦挣扎,看着他眼中那被绝望和挫败反复碾轧的光芒。程屿的话如同重锤,也砸在他的心上。他上前一步,宽厚的手掌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稳稳地按在了霍浔因挫败而剧烈颤抖的右肩上。那掌心传来的温热和力度,像一道坚固的堤坝,试图阻挡那汹涌的绝望浪潮。“听到了?”林墨染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一种穿透混乱的决绝。“‘冻结’?那就把它化开。”“‘阻滞’?那就把它打通,程医生有办法,但钥匙在你手里”“霍浔,看着我。”他强迫霍浔抬起布满痛苦和泪水的眼睛,目光锐利如鹰隼,直刺他灵魂深处:“这点痛,这点难,就让你怕了?就想放弃了?”“想想你母亲,想想她当年为了你能活下去,承受了什么?”“你现在承受的这点东西,跟她比,算得了什么?。”“你不是废物!你只是暂时被困住了。”“给我挣出来,用你的命去挣,用你对得起你母亲的决心去挣。”“就算爬,也要从这片‘冻结’里爬出来你听到没有?”林墨染的吼声如同惊雷,在霍浔濒临崩溃的意识中炸响。那关于“母亲”、“承受”、“挣出来”的字眼。带着一种近乎蛮横的力量,狠狠撞碎了他沉溺于自怜和挫败的壁垒。是啊……妈妈当年……承受了怎样的痛苦和绝望?他现在的痛苦,在母亲的牺牲面前,又算得了什么?一股混杂着不甘、屈辱、以及对母亲深深愧疚的火焰,猛地从霍浔死寂的心湖深处窜起。他眼中的泪水依旧汹涌,但那泪水里,除了痛苦和挫败,更多了一种被强行点燃的、近乎于愤怒的求生欲。他死死地咬着牙,牙龈几乎要渗出血来,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他不再抗拒康复师的手,反而用尽全身的意志力,试图去驱动那仿佛被冰封的左臂。一次再一次,哪怕只能引起一丝微不足道的肌肉颤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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