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孙子呢?”李博誉声音还是淡淡的,“那孙子你也不认是吗?”
李父大吼:“不认!我当然不认!”
李母打了李父手臂一下,把手机抢回来:“哎呀你说什么……”
李博誉望着天花板,又道:“爸,妈,你们想做对通情达理的公婆我没有意见,但别演着演着假戏真做了啊。你们有跟吕阿姨谈过方果不能生的事吧?紧接着吕阿姨就给我塞试管机构的名片,也太贴心了。”
李母讷讷道:“我、我、我就是有次和她们饮茶的时候,提了一嘴……”
“你们这两年出去爬这个山那个山,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身强力壮的老年驴友。但你们去了多少庙,烧了多少香,问了多少卦,请了多少先生,这些你们自己清楚。”
李父脸色难看,背着手踱来踱去,嘟嘟囔囔骂骂咧咧。
李博誉把手机按了免提,点开外卖app准备随便点份餐。
父母那边他从来没有担心过t,他很清楚跟他相处了三十多年的父母其实是什么样子。
电话那边安静了会儿,在李博誉付好外卖钱时,听到李母在那头问:“那……那现在那孩子在哪里啊?”
*
……方老师,你有小朋友吗?……
方果惊醒,溺水似的大口大口喘气。
她想起来了,那个女人她在哪里见过。
八月,研学团期间,年轻的刘女士,参观学校,刚学会走路的小男孩,骏汇湾十三栋……
“……原来在这里等着我呢……”方果悲极反笑。
房门被推开一条小缝,郭芃探头:“你醒了?”
方果扁嘴又想哭,控诉道:“郭芃,原来我见过那女的!”
这可是网上吃瓜瓜条里没有的情节,郭芃忙道:“等等等等,在你吐槽之前得先喝杯姜茶!”
她跑去厨房倒了杯温热姜茶,回房间塞方果手里:“是阿姨煮的,说你淋雨淋成那样,得喝点热的压下去,不然明天指定感冒。”
方果鼻音很重:“我觉得我现在都已经感冒了……”
郭芃催促:“喝喝喝,赶紧喝。”
姜茶温度刚好,辛辣从喉咙里咽下,很快传遍四肢百骸。
眼睛依然是坏掉的水龙头,方果边哭边讲述她的委屈:“暑假的时候、就你生日过后几天,有个年轻妈妈来启萌参观,说想要给孩子报托班……”
她断断续续讲完,郭芃听后气笑:“行啊,就李博誉这点本事还想学人玩齐人之美?让小三跑到你的地盘撒野,这是他的无能!”
“而且她说她住骏汇湾十三栋,跟我公婆一个小区啊……”方果吸吸鼻子,“我没跟你讲过,有次我在李博誉车上放了个耳机,晚上他说要和朋友出去,结果我查找耳机位置,最后就停在骏汇湾。”
郭芃震惊:“我的天,贱人年年有,今年特别贱。你知道她住几零几吗?”
“不知道……你要干嘛?”
“当然是现在就去找证据啊,你离婚谈财产分配的话证据得越多越好吧?你知不知道,小红书上原帖已经被举报掉了,那女人的号也清空了内容,虽然苏哲文说已经帮你截了很多图,但要是能坐实他有外遇有孩子的事实,你要谈判心里也更有底吧?对了,你需要先找律师咨询吗?还是直接跟李博誉谈?”
方果鼻子堵得无法呼吸,只能用嘴喘气,许是缺氧,她头脑乱糟糟:“……我、我不知道……”
郭芃愣了愣,见方果一脸茫然,她心里一沉,严肃了语气:“方果,平时一些无伤大雅的事我可以不提,只要你开心就行,但在重要原则性问题上你可千万别犯傻。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而且这可不是简简单单的出轨,这里头涉及一个孩子。
“我想都不敢想,要是你在这里放过了李博誉,继续维系这段婚姻,之后的几十年里你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现在已经不是‘宁教人打仔莫教人分妻’的年代了,被下掉的那帖子你人都还没出现,都已经有一堆网友喊你‘分’。”
方果一张脸涨红,说不出是因为哭还是因为羞恼:“没有!我没想要放过李博誉,也没想过要假惺惺地维系婚姻!”
郭芃逼问:“那你在顾虑什么?”
方果几近嘶吼:“我只是不想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家就这么没了!!”
自从爸妈去世后她就没了家,虽然房子还在,但她年纪还小,必须住进姑姑家。表哥是个好人,姑姑姑父待她也不错,但那始终不是她的家。
她那么早步入婚姻跟家庭,为的也是想要个只属于她的家。
可是她盖起来的房子,本以为是《三只小猪》里最后的那间砖头屋,结果到头来还是第一间的茅草屋,大风一吹渣都没得剩。
“那就再盖啊!”
郭芃着急得不行,不管不顾地蹦上床,狠狠捏一把方果的脸蛋,“家从来就不只是一个房子,不只是一个爸爸妈妈和孩子,你过得开心的话,一个人也可以是家啊。
“更何况你还不是只有一个人,你还有我,有麦芽糖这个干女儿!你还有你哥,我跟你哥在一起那么多年,不说别的,他作为一个家人是很称职的。你饿了就先吃,累了就先睡,没关系的,等休息好了慢慢想、好好想。”
方果脸上又是鼻涕又是泪,呜呜哭:“郭芃……我疼……”
郭芃忙松手,揉着刚被她掐过的颊肉:“哦哦哦,是我太用力了对不对?把我们芒果miss掐痛了哦,给你呼呼——不痛不痛啦——”
“不是脸痛啦……”方果抓了抓左胸口,“这里好痛……”
小小的房间灌满伤感,郭芃拍拍她肩膀,安慰道:“不怕不怕,连麦芽糖都能站起来了,我们可不能输给它呀……”
门缝透进来的光晃了晃,一道小影子跳上床,硬挤到两人中间,在方果大腿踩起奶来。
方果泪眼朦胧:“麦芽糖,你也来安慰干妈对不对?”
麦芽糖踩踩踩:“喵——”
方果哭饿了,郭芃亲自下厨,给她煮了包公仔面,捞剩下的一小碗牛腩:“方小果,我跟你讲,阿姨的这个焖牛郎……哦不对,焖牛腩真是绝了。你吃了之后,多烂的男人你都可以一拳打飞,多大的坎你都能一下跨过去,人生一片光明!什么事都不算事,吃不上这碗牛腩才是人生大事!”
家娜在餐桌旁陪着方果,越听越害羞:“够了够了,你真的太夸张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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