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她倒没有想到,崔成器有意接近她,是抱着这样的心思。他心中原来是这样看她。寡廉鲜耻,水性杨花,便是他对她的评价。
更可笑的是,她不过是参加了一场牡丹花会。崔家姐弟就好像她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崔家妇了。开始算计着借用她、借用承剑府的声势平步青云、扶摇直上了。
分明看不上她,还上赶着。啧啧,她觉得这寡廉鲜耻四个字应该还给他们才对。
敲门声响起,崔成器的声音从外传来:“樱娘,你醒了吗?”
唐绯樱道:“进来。”
崔成器端着托盘进来,将一盏茶汤陈于旁边的几案上,微笑道:“樱娘,姐姐命人准备了橘皮梅子饮。酸甜可口又醒神,你可一定要尝尝……”
他脸上挂着宠溺的笑容,左手端着碗,右手拿起银制的汤匙,舀了一勺梅子饮,轻轻向她唇边送去。
若是唐绯樱没有听到这对姐弟方才的对谈,只怕要以为姐姐是位体贴周到的主人,而崔成器本人是体贴周到、风度翩翩的世家公子,这位世家公子对她一见倾心,甘为折腰。
可是眼下,她心里冷笑看着对方演戏,这张好看的皮囊也变得面目可憎了起来。
她稍稍侧身,不小心撞到崔成器的左手,那碗梅子饮被打翻,崔成器一身名贵的华裳瞬间染了脏污,倒像是凤凰落水不如鸡了。
唐绯樱装作惊吓的模样:“抱歉,抱歉,崔将军,是我太不小心了……”
崔成器心中暗恼,脸色仍然带着温和的笑意:“没事,一件衣服脏污了有什么打紧。樱娘,你先等等我,我去换一身衣服再来陪你……”
唐绯樱斜睨着他,淡笑道:“崔将军,虽然你救过我一次,但是我们并不熟,你叫我的闺名并不合适。下次见面,你叫我唐阁主就好。”
崔成器一愣,唐绯樱眼下的态度和先前截然不同。
唐绯樱又接笑道:“今日多谢崔将军和令姐款待,唐绯樱铭记在心。只是今日下午我和他人有约,就告辞了。”
听闻唐绯樱要走,崔成器也着急起来。他虽不知自己哪里得罪了对方,但也知唐绯樱这一走,他的一切谋算全部竹篮打水一场空了,也顾不得体面,拦在门口:“樱娘,你是不是对我有所误会,我可以解释……”
唐绯樱冷笑道:“哪有什么误会?想必崔将军也听说,我和乌夷族的族长陆少霖的关系。陆少霖是陛下的贵客,赐住在嘉园。崔将军若是再纠缠不休,若是传到陛下耳中,只怕不体面了。”
崔成器脸色苍白,唐绯樱刻意在他面前提起陆少霖,自然是警告他不要再对她有非分之想。他垂头丧气让开通道,唐绯樱一刻也不想多呆,匆匆夺门而去。
她纵马疾驰,不知不觉中到了嘉园门口。
看着门匾上的两个大字,她陡然清醒了过来。
她来这里干什么?
诚然,她今天确实非常生气。崔成器奉太子之命协助承剑府办事,她也不愿与对方彻底撕破脸面,所以拉出陆少霖作为挡箭牌,挽回自己的颜面。
可是,他们已经分手了。陆少霖见到了她放浪的行为,就毫不犹豫、斩钉截铁地切断了两人之间的联系。
水性杨花,寡廉鲜耻。
她想起崔成器对她的评价,又想起那天陆少霖见到她手臂上的齿痕时含怒的表情。他心中是不是也是用这八个字来评价她?所以分手时才会那么决绝。
她心中的那一口气顿时泄了下去。她今天已经被羞辱了一次,何必还上赶着被羞辱第二次?
她调转马头,漫无目的地由着马儿在长安的大街上溜达着。
忽地,后面有人高声叫着她的名字,她回头一看,原来是高如松神色焦急地看着她:“府主说有紧急要务,召你回府。我在崔府等你半天,不见你出来,一问才知道你提前走了。你走就走了,不早点回府,在街上溜达什么呢?”
唐绯樱仿佛从梦游中惊醒:“姐姐找我,可知道是什么事?”
高如松道:“府主没说,但是府主已经召集承剑府一半人手,说要连夜赶往鹿城驿。你不早点回去,只怕便赶不及了。”
唐绯樱一挥马鞭,“我马上回去。”
***
鹿桥驿是大唐朝廷设于长安与洛阳之间的一处驿站,也是从长安至南海的必经之地。
此刻,一轮落日斜挂在馆驿房檐高张的飞翼之上。夕阳下,古道荒野,空旷无边。在这满目萧瑟中,几道人影自西向东缓缓行来。
居中一人,是个极为年轻的和尚。和尚相貌出众、气质安宁祥和,让人一见之下就想起庙里供奉的那些佛像。
只是,眼下这和尚双脚都拖着沉重的镣铐,双手被重枷束在胸前,一步一步艰难地在黄尘古道上行走着。他前后各有两名身着承剑府飞鹤袍的剑卫,最前方则是这一行人的领夏思槐。
夏思槐见到前方鹿桥驿的轮廓,面露欣喜,回头道:“驿站就在前方了,大家走快些儿……”
明光停了下来,唤道:“夏司卫。”
夏思槐走到明光身边:“明光禅师,什么吩咐?”他对明光的态度恭敬,倒不像是对待要流放的囚犯,倒像是要精心伺候的贵客。
明光将束着双手的重枷举高了些,“夏司卫,你能不能先帮我将这个解开?小僧……小僧绝不会私逃……”
夏思槐的神情有些为难,道:“明光禅师,临行之前,李府主有过吩咐,此去南海,明光禅师的一切要求承剑府都会尽心满足,只是这镣铐和枷锁是无法卸下。明光禅师有什么需求只管吩咐我即可……”
明光叹了一声,道:“好吧。中午时,我们曾在路边一处牛棚休息,想必是那时,有三只牛虻飞到了我的后颈上。想来这个时候,它们应该也吸够血了。小僧的手用不得,只好劳烦夏司卫帮我将他们请下来。”
夏思槐暗叹,这昙摩寺的佛子果然定力远凡人。中午歇息的那处牛棚确实有牛虻,被咬之后痛痒难当,他一下午捏死了七八个,这和尚竟然忍到现在。
他连忙道:“是我照顾不周,我这便将这些吸食人血的害虫除去。”他掌上蕴了一道绵力,告诫自己要拍死牛虻的同时可不能伤了这佛子分毫。
明光见他动作,急道:“等等,夏司卫,小僧持戒,不可妄造杀孽。夏司卫将牛虻驱逐便可,万不可伤其性命。”
“哦,好。”夏思槐心中暗叹,这果然是一位有德行的僧人,竟然连吸血的牛虻也舍不得杀。
他转到明光身后,那几只饱食人血的牛虻肚皮都成了鲜红之色,他挥手驱逐,牛虻们竟然纹丝不动,大有将这和尚的脖子当做自己的安乐窝的意思。
他无可奈何,只好亲自动手将几只牛虻扒拉出来,安置在地上的草叶之上。明光这才松了一口气:“多谢夏司卫。”
又行了半里路,鹿桥驿已到。一行人在鹿桥驿住下,夏思槐要了一盘馒头,几碟小菜,便在大堂落座。
官驿之中,常有押解犯人的官差入住,驿卒也见怪不怪,上了菜就退下了。夏思槐同几位剑卫各自拿了馒头,狼吞虎咽地吃起来。明光带着重枷,不能动手,只能在一旁先等着。这几日在路上,都是如此,夏思槐吃完之后,会照顾他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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