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洗止步回头:“他选择了后者。”
“是。”闻远叹口气,“军令是他亲手所下,秦骁在野狐岭战至最后一兵一卒,虽追封了军功,可从那以后他再不敢冒进,每逢战事必求稳妥。”
陆洗道:“白发人送黑发人,世间哀伤莫过于此。”
闻远道:“因土木堡之败,先帝从左军和右军之中专门分出后军都督府,命他为左都督,我为右都督。”
陆洗思忖片刻,问道:“被老将军保全的两百户人家之中有没有后来参军的?”
闻远道:“土木堡家家户户都要应征,我回去查一下军籍。”
陆洗道:“好,找二三十人出来,交给我。”
闻远道:“是。”
陆洗仰头把袋中酒饮尽。
酒液入喉,灼热直下胸腹。
“我把北京中的事情督办完就要去济南府迎接圣驾。“陆洗道,“届时路过河中卫,我去和老将军谈一谈。”
*
半个月过去,河中卫校场之上依然只有稀稀拉拉的几百兵丁在操练。
“将军,又逃了十几个。”百夫长低声禀报,“秦将军不在,也没人看管。”
副将叹口气,忽听外面号角长鸣。
一队骑兵疾驰而入。
正红的旗帜在风中翻卷。
陆洗穿过辕门,跃下马背。
随他而来的还有一支小队,队中二十八人皆是青壮年。
副将眯了眯眼,抓起军刀系腰:“快,立即通报秦老将军,说总督大人巡视军营来了。”
河中卫全体军官闻讯到场。
副将上前行礼:“卑职见过陆大人。”
陆洗扫了一眼面前的几张面孔,背过手道:“秦老将军呢?”
副将道:“老将军这几日……”
话音刚落,只见一个姗姗来迟的人影缓步走过校场。
秦招来了。
副将让出道,不敢说话。
秦招见到陆洗,问也不问,直接整衣下拜:“末将参见总督大人!”
“秦老将军。”陆洗连忙去扶,“你这是心中有气。”
秦招却开:“自调令下达,我一直卧病在床,没有训练好河中军士,有负大人的期望,该向大人请罪。”
陆洗道:“训练本就要张弛有度,今日我不是来问责的,秦将军快快请起。”
秦招撑住单边膝盖起身,动作虽慢,顶着甲胄尚不显吃力。
陆洗搬凳子请人坐下:“是这样,我正赶路去济南府,碰巧抓住二三十个从宣府大营逃出来的兵,本是要按逃兵处置,一问情由,才知道……”
陆洗举起手,冲那二十八人的小队招了招。
“秦招将军在此。”陆洗道,“想说的话,你们自己跟他说吧。”
——“是!”
二十八人走上前来。
为首的男子看了看左右,激动道:“乡亲们,这就是秦老将军!”
秦招转过脸,眼神疑惑,花白的胡须动了动:“你们是什么人?”
男子屈膝跪地,直着上身,目光灼热:“秦老将军,俺们是土木堡刘家村的子弟,俺叫刘山,俺带着弟兄们想投奔你的秦家军,进了宣府大营才知道你现在在河中卫,故如此行事。”
秦招的嘴角微微抽动:“你,你们是……”
回忆涌入心头。他像被针扎了一下,握紧拳头,指甲抠进肉里。
“十年前,你带兵保全刘家村,却把自己的儿子弃在野狐岭,任他被鞑子乱刀砍死。”刘大山道,“若不嫌弃,俺们都可以做你的儿,将来你老了,俺们给你养老送终。”
秦招呆立当场,眼眶盈满泪水。
二十八一齐跪倒:“请秦家军收下我们吧!”
“没,没有什么秦家军。”秦招伸出一双布满褐斑的手,那双手发着抖,“不要这样说。”
河中卫诸位军官感动不已。
秦招并不是反对对鞑靼用兵,也不是因为被安排到河中坐镇后方而生气,症结所在乃是当年他从土木堡回朝听说的真相——主将冒领军饷,朝廷割肉剜疮,致使右军被迫撤退。
他的心寒了。
后来无论谁提北伐,一想起葬身于野狐岭的长子秦骁,他都不愿意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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