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大翰的衰亡,更非她能掌控。
命运之手翻云覆雨,且她性格使然,仿佛终会走到今日这地步。
可仔细想来,在某些分岔口,其实有过另一种可能。
那便是在她第一次逃离时,若那时她上了船去到涿州,那时的她没有经历母子分离之苦,又直接受到谢玉庇护,那么她不会遇到宋平寇,不会被封为长公主现身人前,也就不会被耿庆逼迫,更不会孤注一掷地为了吉安母子舍弃所有。
是因为仇闵告密,她被秦烈追回,才会怀上孩子。
因着有了焕儿,她才会一步步走到现在。
恨不能恨,怨不能怨,生不得开怀,死亦难心安。
她想见仇闵,只是想问一句,她自认待他不薄,公主府在冀州也算富足无虞。
却为何,从一开始他便倒向秦烈,数次背刺于她?
可看到大牢中痛哭流涕苦苦求饶的仇闵,她已经不需要再问。
她只是想见他,秦烈却误会了她的意思,以为她对仇闵心有怨恨,所以明明对方已经官至四品,还是被他找了由头轻易下狱,只为让她出一口陈年恶气。
是权势,让仇闵舍弃自己这个无用的远嫁公主,去做驸马的耳目眼线。
也是权势,自己只轻飘飘一句话,便能让他本来已经逆天更改的命运再度生变。
所以,从来都是权势。
谢玉放弃她,是为了权势;秦烈不得不娶她,是为了权势;她嫁给宋平寇,是为了借他的权势;还有秦烈一次次的逼迫威胁,都是因为他手中握着她不能匹敌的权势。
在仇闵的磕头哭喊声中,她一言不发,慢慢走出大牢。
秦烈侯在外面,立时迎上来,撑伞为她挡下外面薄薄春雨。
他轻责:“这样的人,直接杀了便是,也值得你到这种地方亲见?”
令仪垂首轻声道:“总要与过去做个了断,以后才能好好地过日子。”
他脸上便带了笑,握住她的手,往前行去……
七月流火,令仪苦夏,往常六月底便开始闭门不出。
近日来,连阁老夫人的请帖也推了几次,可今日却顶着大太阳出了门,来到逍遥侯府。
——昔日宋老将军称帝,贬承泰帝为逍遥侯。
如今他被秦石岩封为逍遥侯,怎不是苍天轮回的讥讽嘲笑?
逍遥侯从不逍遥,可秦石岩对这位昔日镇守一方的老将军,还是颇为上心,之前以为离乡背井撑不过半年的宋老将军,竟撑了这般许久,终于到了弥留之际。
临死之前,他唯有一个心愿,便是见一见如今的端王妃,昔日的永嘉长公主。
原本逍遥侯府毫不起眼,奈何有太子党推波助澜,竟成了烈火燎原之势。
端王妃是永嘉长公主,宋平寇的贵妃,此事本是朝中心照不宣的秘密,如今传入民间街巷。
这种皇亲贵胄的爱恨情仇,最得百姓喜欢,没几日便传得沸沸扬扬,连令仪也有耳闻。
秦烈几日便抓了数十人进了大牢,令仪劝道:“防民之口甚于防川,你若不理睬,过一阵便散了,你如此行事,反而如沸水泼油,愈发增加他们的谈资。”
秦烈自然知道这个道理,可是事关公主他冷静不了,那些茶馆酒肆伶人戏子实在太过不堪入耳,他没当场砍下他们的脑袋已算极为克制。
他道:“此事分明是冲着我来,是我连累了你。”
如今他圣眷正隆,东宫借此污他的名声,更提醒前朝后宫,他娶的端王妃是什么身份。
令仪乜他,“既知自己连累我,便该想想如何补偿,而不是只嘴上说的好听。”
秦烈自然知道她想见焕儿,可太后实在离不得焕儿,他也只能每月让焕儿来一两日,一旦隔得日子久些,她便有些郁郁寡欢。
秦烈知道在她心里,自己自然不能与焕儿相提并论。
可她越对焕儿母子情深,便越不会离开。
是以,他越呷醋越心安,其中滋味,复杂难言。
虽则有焕儿,他晚上还是做起了梦。
梦到在涿州时自己躲在马车夹层,眼看着公主坐在花轿中。
只是花轿里还有宋平寇,公主怀中还抱着他们的孩子。
他们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公主更用那双含情的眸子看着宋平寇,与他言笑晏晏。
他身子终于能够动弹,持剑杀到花轿上,便要杀了宋平寇父子。
可是下一刻,一只匕首刺穿他的心脏,他一低头便看到匕首的刀柄握在公主手中。
她冰冷地质问他:“你为何要杀我夫君与孩子?!”
他在胸口剧痛中,被令仪唤醒。
他抹了把头上细汗,歉意道:“是我扰了你好眠。”
令仪惺忪着眼,埋怨道:“如今我又能到哪儿去?偏你还这般患得患失。”
这已经不是近来他第一次梦魇,实则自从她恢复记忆后,他便时不时梦魇。
她说的是“我又能到哪儿去”,而不是“我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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