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疾驰,在外城兜转两圈方驶向魏博进奏院。
李修白高热未退,昏昏沉沉,连眼也睁不开。
当经过兴宁坊时,恍恍惚惚间,他似乎瞧见了长平王府大门前垂悬的白幡。
他强撑着想起身,但还未细看,便又昏了过去。
未几,马车停在了魏博进奏院后门。
康苏勒命医工给这新买来的面首诊治,转念又一想,他和萧沉璧自幼相识,相伴多年。除了他,她从未对任何男人另眼相看。
兴许,她只是一时气恼,才不肯接纳自己?
事已至此,除却他康苏勒,她萧沉璧还能依靠何人?
假以时日,她必能想通,重回他怀抱。
思及此,他手一挥又唤回医工,暗中嘱咐不必费心诊治,只消用药吊着他的命,保证此人活到萧沉璧来即可。
如此一来,既不违背都知大人的命令,也不会真把萧沉璧推入他人怀中。
——
长平王府
虽说去荐福寺供奉佛经只是幌子,但戏,总要做得周全。
萧沉璧实打实抄了三日往生经,手腕酸麻,头昏脑涨,忍不住痛骂李修白。
这人果真是她的冤家,活着时给她添堵,死了也不让她安生!
想当年她爹死的时候,她连眼泪都没真掉一滴,如今反倒给这厮做足了法事排场。
不过,表面功夫做到位还是有好处的,当她和李汝珍向老王妃请求要去荐福寺给李修白做法事时,老王妃瞧了眼她手里厚厚的一摞佛经,素来不苟言笑的面容也松动了些许,破天荒地赞她“费心了”。
萧沉璧忙说都是应该的。
至此,她总算在老王妃眼皮子底下顺利出了门。
魏博是当年安史之乱后残部建立的军镇,虽名义上仍属大唐,其实从未真心臣服。历任节度使又选精锐万人,蓄为牙兵。数十载经营下来,既不纳朝廷赋税,也不奉朝廷号令,俨然是割据一方的国中之国。
两方互相忌惮,萧沉璧身为魏博节度使之女自然不能轻易入长安。
时至今日,同李汝珍一起乘车出行,才算头一遭窥见帝都气象。
只见坊市如棋盘般规整,楼阁崔嵬,碧瓦飞甍。街市上,着男装策马而行的女子不在少数,更有许多鬈发碧眼、深目高鼻的西域胡商赶着骆驼,各色人等混杂在一起,甚至还能瞧见通体黝黑的奴仆,萧沉璧略一思索便明白,这就是所谓的昆仑奴了。
较之魏博,长安的确繁华富丽了许多。
然而,那些巡街的金吾卫懒懒散散,比起魏博的牙兵可差远了。
还有些大约是世家的豪奴,打马过街开道时挥鞭叱咤,横冲直撞,踏得道上黄尘蔽日,乌烟瘴气。
萧沉璧目光随意扫过街景,李汝珍微扬下颌,语气带着几分居高临下:“听闻你久居幽州?那等苦寒之地比起长安差远了吧?念你是阿兄遗孀,日后若想出门长长见识,唤我便是,也省得日后宴集之上叫那些贵眷娘子们小看了去。”
萧沉璧正愁自己的寡妇身份不便出门,顺势敛眉:“那便多谢小姑了。”
李汝珍对她的顺从很是受用。
萧沉璧心中却掠过一丝淡嘲。
何止是看看?他日若得入主长安,她定要重整这坊市街衢,削平那些豪奴甲兵的气焰!
两炷香后,马车抵达崇仁坊荐福寺。
此乃皇家敕建寺院,寻常百姓不得随意进出,寺中因此颇为清幽。长平王府要来做法事的消息已提前通传,车驾甫至山门,住持已亲率僧众迎候。
二人随住持行过法事,李汝珍由一名沙弥引着往偏殿为李修白供奉长明灯油。萧沉璧则被另一沙弥引向藏经阁方向,去供奉手抄的佛经。
这引路的沙弥虽已剃度,细观其目,瞳色却泛着碧意,似有胡人血统。萧沉璧见他的第一眼便猜到这恐怕就是康苏勒所谓的荐福寺里安插的细作了。
萧沉璧支开了随身的女使,果然,四下无人时,这沙弥立即改换神色,对萧沉璧躬身一拜,道:“郡主大安,卑职是博州人士,潜伏在长安已有一年,原名安巴赫,现法号慧空,康院使已在进奏院等候多时,郡主请随我来——”
进奏院的官员和长安的暗桩都是萧沉璧亲自挑选安插的。
此人她却毫无印象,看来,叔父早已心存不轨,在长安也渗透了不少眼线。
萧沉璧掩下思绪,略一点头,看着慧空转动金身佛像下莲座机关,随后,佛像缓缓转动,地面漏出一个能容纳一人通行的洞,洞下则是长长的青石阶。
安巴赫持灯在前面引路,萧沉璧紧随其后,走下石阶,再往前便是一条石板密道了,大约百步长。
密道尽头则是一口枯井,石板已经被掀开,萧沉璧被搀扶着上去,只见已然身处一座内院之中。
庭院深深,茂林修竹,四下皆是厢房,由长长的廊庑相连。
康苏勒站在井边,一身圆领长袍,他身旁还站着几个腰佩素面银銙,錾着独狼头纹的小官。
这独头狼纹乃是萧氏家徽,所以,这里必然就是魏博进奏院了。
魏博进奏院和荐福寺虽相距不远,但日常毫无交集,寻常人的确很难想到两处会有密道相连。
康苏勒一见到萧沉璧便双眼放光,可惜,对方竟没施舍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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