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贤妃被推下龙床,鬓发散乱,狼狈不堪。
她惶恐地爬到榻边,连连叩首:“陛下明鉴!妾只是、只是指甲长了,不慎划到龙体!是妾的错!万望陛下开恩!”
李俨捂着脸,掌心缓缓移开,竟看到了一丝血迹,他烦躁地挥袖:“退下!禁足一月!”
杨贤妃如蒙大赦,不等整好衣衫,仓惶退出内殿,守夜宫人见状跪了一地,噤若寒蝉。
李俨口干,命人奉茶,一个胆小的宫人因惊惧过度,递茶碗时手一颤,热茶溅出几滴,立即被喝令拖出去杖毙。
为免惊扰圣驾,那宫人的嘴早被堵死。
但板子砸在皮肉上的闷响却遮掩不掉,在深夜里一声声传来,听得宫人们个个胆战心惊。
李俨饮罢茶,面色稍霁,想起那粒红痣,鬼使神差般,又命人去宝华殿召薛美人。
薛灵素被内侍提灯引至兴庆宫时,只见殿门前有人正泼水刷地。
深更半夜,谁人会在此时洒扫?除非……刚死了人,他们是在冲刷血迹。
她心头一紧,幸而,李修白早已命人将圣人的脾性细细教过她。她强压住不安,低着头走进殿里。
殿内,李俨神色果然阴沉,但见到她时,目光稍缓,招手道:“过来。”
薛灵素不敢怠慢,碎步上前,依言伏在榻边,轻轻枕在他膝上。
李俨对此颇为满意,指尖抚过她眼尾那颗鲜红的痣:“会唱《紫云回》么?”
传闻玄宗曾梦游月宫,见到数十位仙女驾云而至,演奏仙乐,其曲调寥廓凄清、摄魂动魄。醒后,玄宗久久难忘,便以玉笛复现全曲,并将曲子赐予梨园弟子及诸王。
自此,此曲被视为正始之音,雅乐正统,也成为宫廷核心曲目,传唱至今。
薛灵素在李修白别院时曾专习此曲,柔顺道:“禀陛下,妾会一点。”
李俨一抬手,她随即清了清嗓子,一句句轻声哼唱起来。
“周旗黄鸟集,汉幄紫云回……”
薛灵素舞技超群,歌喉却非所长。但这首曲子,她在别院被逼着苦练了三个月,现在唱起来,倒也婉转动听。
李俨靠在龙枕上,在轻柔的歌声中渐渐睡去。
薛灵素便维持着这跪伏的姿势,低低唱了整整一夜。
直至天光熹微,李俨悠悠转醒,见她仍保持着昨夜姿态,兀自轻哼,嗓音已全然嘶哑,眼中顿时掠过一丝复杂。
“……你唱了一夜?”
薛灵素垂眸,声音沙哑:“是。能为陛下安眠,是妾的福分。陛下未叫停,妾不敢停。”
李俨神色难辨,指尖拂过她微乱的鬓发:“日后,唤朕三郎罢。”
薛灵素立刻答应,低低唤了声:“三郎。”
天色放亮,内侍们奉旨前往大盈、琼林二库取物,随即,宝器珠玉如流水般送至宝华殿。
与此同时,杨贤妃昨夜在兴庆宫触怒龙颜、遭申斥禁足的消息,也如野火燎原一般传了出去。
消息递至长平王府,清虚真人毫不意外。他初见这薛美人时,便已窥见她眼底深藏的野心。
入后宫于她,如鱼入活水,日后她的位份断不止于区区美人。
庆王府亦收到了杨贤妃被申斥禁足的消息。
外朝与后宫接连失利,庆王终于按捺不住,催促裴相速速反击。
裴相却只是摇头,坚持让他再等一等。庆王虽不明所以,但见裴相态度坚决,也只得暂时压下心头焦躁。
恰在此时,北方传来战报,说是契丹大军暂退。
圣人闻讯龙心大悦,加之淮南战乱也已平息,便欲往大慈恩寺设斋祈福,超度阵亡将士英灵。
消息很快传遍朝野。听闻契丹退兵,萧沉璧心头一动,想起了赵翼。
长安和相州之间山水重重,叔父更是严防死守,她上回冒险传出的密信,不知能否冲破重重阻碍,平安送达?
这几日,她当找时间再与那位韩夫人碰面探探消息才是。
不过,不等她和韩夫人碰面,进奏院先找上她了。
——
这一回,萧沉璧刚到进奏院,便发现气氛不太对。
自后园步入前厅,目光一扫,只见康苏勒嘴角带血,右颊赫然一道鲜红的掌印,安壬垂首立于一旁,大气不敢出。
厅堂正中,站着一个生面孔,衣着三品紫袍,身形魁梧剽悍。
——是叔父心腹,阿史那忽律,此时此刻,此人入京,只怕不是好事。
果然,忽律见她进来,虽依礼拱了拱手,眼底却无半分敬意:“郡主别来无恙?”
萧沉璧回以浅笑:“我有恙无恙,你们不是最清楚?押衙不在魏博高升,倒有闲暇来长安?”
忽律皮笑肉不笑:“郡主智计过人,身在长安,手却能伸回魏博,若非臣多留了个心眼,命人在相州周边布防,只怕不日郡主便要杀回魏博,取我等项上人头了!臣这才不得不以进奏使之名,亲来长安请教郡主——这些密信,作何解释?”
说罢,他将一沓信件摔在案上。
信笺散落,露出一角字迹,正是萧沉璧当日命韩夫人夹带于官牒之中,想要传回魏博的那几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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