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当瑟罗说出暗语,月光下,萧沉璧那双惯常清冽明澈的眸子此刻竟盈满了水汽,雾蒙蒙一片,欲说还休。
“郡主?”瑟罗心下骤紧,五指无声地扣紧了腰间的软剑,目光锐利地扫视四周,只待一声令下便可动手。
萧沉璧死死咬着下唇,一股极致的羞愤与屈辱灼烧着,恨不能立刻将李修白千刀万剐!
心中惊涛骇浪,她却不得不调动全部意志强撑出一副平静的表象,几乎是从齿缝里挤出字句:“……无事。今晚不冷,不必披风了。你先回去。”
这是约定好的暗号,代表没成功也没失败,暂归原位。
瑟罗时刻牢记,但月光下郡主的情态分明透着不安。她蹙眉,再次确认:“郡主真的不用?”
窗棂之后,李修白仿佛刻意要她出丑,萧沉璧用尽最后一丝清明发出气音:“不用!快走!”
瑟罗无法,仔细环视之后,只得满腹疑窦地转身离去。
就在她身影没入廊角的一刹那,萧沉璧砰然一声重重合上窗扇,几乎同时,那强忍了许久的声音终是冲破禁锢,之后她用尽残余力气,猛地推开李修白,整个人靠在窗台上,才遏制住滑落的趋势。
“无耻!卑鄙!”
李修白从容直起身,唇角染着一抹不同于往常的妖异的红,他慢条斯理地取过一方雪白巾帕,擦拭着唇角,神情坦荡得近乎理所当然:“这不正是郡主这些时日处心积虑所求的么?令本王拜倒于你石榴裙下,甘为裙下之臣。如今夙愿得偿,郡主为何反倒不快了?”
萧沉璧气得语塞,浑身发抖:“……强词夺理!谁要的是这等拜倒……”
“郡主的反应,方才可不是这么说的。”李修白淡淡打断,优雅地掸了掸玄色衣袍上的深点,旋即转身,走向一旁的博古架,准备更衣。
此时,萧沉璧恢复了些许力气,恨不得和他拼命,然而刚走出一步,脚腕却被拖住——
她猛地低头,才发现不知何时一根纤细却异常坚固的黄金锁链已扣紧在她脚腕的金镯上,另一头则牢牢锁死在沉重的博古架底座。
他竟敢将她锁起来!
定是方才趁她神思涣散、无力挣扎时做的手脚。
她俯身拼命去掰,那金镯却纹丝不动,仿佛已与她的骨肉长在一处,头顶上方则传来平静得近乎淡漠的声音。
“不必白费力气。这黄金镯内里是精钢,机关一旦锁死,除非用特定的钥匙,否则天下最锋利的宝剑也斩不断。”
“你早就打算关着我了?”
“是你逼我的。”李修白转过身,眼神冷冽如终年不化的山巅雪,“你若肯安安分分,它永远只会是个装饰。我说了会帮你,你却依旧不信……那我只好用我的方式留住你。”
萧沉璧几乎要气笑了:“强词夺理!说到底,你又何尝信过我半分?你若真有心,大可以放我走再做你的事,为何定要囚着我?”
李修白的语气格外冷静,却透着一股偏执的寒意:“你骗我的次数还少么?放你走?只怕你转身便会与他人结盟,调转锋刃对准我。本王自然会帮你,但前提我也得有命帮你。毕竟,你是真的狠心,今日送来的那盅汤里也真的下了剧毒,不是吗?”
萧沉璧呼吸一窒,有瞬间的沉默。
面对想杀自己的人,他动怒也是理所当然。
说到底,他们互不信任。
言语的僵持毫无意义,她压下翻涌的情绪,冷声问:“所以,殿下是铁了心要囚着我了?”
“只是暂时。待到一切尘埃落定,你自然会明白我的心意。”
“事成?何时?三日,三月,还是三年?若殿下一直办不成,我难道要永生永世被困在这方寸之地?”
“不好么?”李修白微凉的手指缓缓抚上她的脸颊,动作轻柔,却带着不容抗拒的掌控意味,“若当真如此,也算一生一世了。死后我们的尸骨也会烂在一起,永不分离,真正的合二为一。”
这声音低沉又动听,落在萧沉璧耳朵里却像诅咒一般。
或许是被她接连的背叛和刺杀彻底刺激到了,又或许是自幼压抑的执念终于破土而出——他不但疯了,还要拉着她一同沉沦!
也对,一个幼年便敢以金针赌命的人,骨子里本就偏执。
背负着父母的血仇,多年隐忍蛰伏,又将他的心智锤炼得异于常人。
这般极端又压抑的性子,一旦失控,后果岂是她能承受的?
萧沉璧心底生出一丝悔意,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为那金矿用什么美人计来招惹他!
她试图用道理唤醒他:“殿下既能收到魏博的消息,最迟明早,进奏院必然也会知晓。叔父定会追查到我头上,我的身份一旦暴露,圣人必然疑心殿下与魏博勾结。但只要殿下放我走,我会立刻离开长安,进奏院没有人证物证,自然不能对付你,我也会守口如瓶。之后,你登你的九五之位,我做我的一方之主,我们两不相干,如何?”
“不可能。”李修白吐出三个字。
“我知殿下信不过我,但如今殿下大势在握,我绝不会再以卵击石。我发誓永驻魏博,绝不踏出半步!魏博民风彪悍,只有我这般出身之人方能管辖,殿下即便强取,日后也必生祸端,何不退一步海阔天空?”
“与魏博无关,与你有关。”李修白紧紧盯着她,“你送汤之时,明明亲口允诺夫妇一体,至死不渝。为何此刻又说两不相干?”
“那是假的!殿下既已看穿我的虚情假意,何必自欺欺人?”
李修白却低低地笑了,指尖滑过她的下颌:“你说的谎话太多,实在真假难辨。本王觉得那句是真的,便当做真的。这一生,不,正如你所言,即便化成鬼我们也要生生世世纠缠在一起。”
萧沉璧汗毛倒竖:“我若不愿呢?你就不怕我寻死?”
“你不会。”李修白的语气笃定得可怕,“我太了解你了,绝境之中你尚能求生,如今你母亲已然脱险,你怎么会舍得死?”
萧沉璧恨极了他这般了如指掌的模样:“我是不会自寻短见!但你强留我在身边,就不怕我日后杀了你?”
“你不会有机会。”李修白垂眸,视线落在她脚边那圈冰冷的金色锁链上,“除非你愿意把腿砍断。可你不是那般愚钝之人,我的命在你心中,必然不值得你用一条腿来换。”
他说的对,极其对,萧沉璧气急,却无法反驳,即便杀不了他,至少也要扇他一巴掌泄愤!
可惜,他似乎早有预料,站立的位置经过精心计算,她就算伸出手,指尖距他面容仍有一寸之遥,仿佛刻意戏耍,让她看得见却碰不着!
萧沉璧忿忿收回手:“将一切都算计好,你很得意是不是?”
李修白轻轻摇头,唇角噙着一抹难以捉摸的笑:“并非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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