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夏日实在太厚重了,雪梨觉得方才的脚步声有几分沉闷。
她坐起来,下了床,没披外衣,借着投进半开轩窗的月光摸索到门沿处推开。
门外那人静静立在斑驳月色下,像是刚来,又像是已经等候良久,赵雪梨透着稀薄的光,好似看见他眉目之间浮着一层淡淡的燥和倦。
她开口:“表兄,你回来啦?”
裴霁云失笑,那点本就飘忽的燥和倦也随着夜风消失殆尽了,他又变得深静温和,清雅得宛如一泓月华,“姈姈,吵到你了吗?”
赵雪梨摇头。
裴霁云视线下移,注意到她是赤着脚的,走进去,抬手将雪梨抱起来,“当心着凉。”
赵雪梨顺势缩在他怀中,说:“表兄,我不冷。”
裴霁云嗯了声,抱着人往床榻方向走去。
雪梨问:“表兄,陛下怎么说?”
裴霁云将她放进床中,盖好薄被,才道:“姈姈,京中过不久会生乱,你去西边呆一段时日可好?”
赵雪梨本来还有几分迷糊,听了这句前言不搭后语的话登时清醒不少。
“表兄,这是什么意思?你想让我去哪里?你也一起去吗?”
裴霁云解了外衣,躺下,将她揽进怀中,声音轻飘飘的,像浮在云上,没有回答,而是忽然道:“姈姈,我同陛下为你求了晟皇子的平妻之位。”
赵雪梨怔愣,“表兄,以我的出身——”
“陛下允了。”
赵雪梨侧过身子,同裴霁云面贴面,“表兄,你同意让我去宋晏辞身边做探子了?”
裴霁云伸手触碰她辗转反侧间弄得凌乱的额,动作轻柔地给她理顺,“姈姈,不做探子,去西边好不好?”
赵雪梨听懂这番话的言外之意。
看来表兄还是不情愿自己嫁给宋晏辞的,只不过不知道生了什么,让他亦是没了拒婚的法子,所以此刻是要送她离京直接抗旨不尊吗?
“表兄想让姈姈在西边待多久呢?”
裴霁云默然了须臾,“一年后,我来接你回京。”
赵雪梨心里泛起嘀咕,不知道他是要做什么,难道一年后她就安稳了吗?抗旨后再回京,她不会被皇帝抓进大牢吗?
其实如果裴霁云此时说得是南方,让她同娘亲待在一处,雪梨定是欣然应允,恨不得插上翅膀,立刻离京,可是他偏偏说得是西边,雪梨不愿意孤身在外,她困惑:“表兄,为什么这么久?”
裴霁云说:“表兄也想快一些,再快一些,可有些事,急了反而会生出差错。”
赵雪梨听不明白,感觉自己同他说得并不是一码事。
她垂下眼,声音低低的,故作可怜落寞地道:“可是姈姈舍不得离开你,让我留在京中好不好?”
裴霁云凝视了她好一会儿,黑眸中的情绪晦涩到令雪梨有些不安。
他好似想说些什么,可最终只是阖上眼,道:“好。”
按着以往白日里这般一波三折的折腾,赵雪梨夜里都会做噩梦的,可是这天夜里,却是一觉到天明。
前半夜她睡不着,后半夜她得极好,天色亮了许久,她才被宫人的叩门声叫醒。
睁开眼时,房中意料之中的又只有她一人。
房门外的宫人道:“赵小姐,老夫人到处找您去殿前接旨呢。”
赵雪梨吐出一口气,摒弃杂念,翻身起床。
她洗漱过后,转了好几条回廊来到殿前,见到乌压压站了一大片。
老夫人唤她去前面接旨。
赵雪梨走到最前方,才刚站稳脚步,就听见宫人来报,道是宣旨公公已经迈过西华门了。
不多时,果真在前方见到数位太监的身影,领头那人手捧黄锦缎包裹的圣旨,恭敬而威严。
老夫人当即领着一众人跪迎。
赵雪梨第一次接旨,跪得不是很标志,在一众太监眼中,算不得上好教养。
那大太监也没挑什么刺儿,打开圣旨扬声道:“奉天承运皇帝,敕曰:
朕膺昊天之眷命,承宗庙之重托,夙夜兢惕,惟思敦睦人伦,广嗣皇脉。今皇子杨晟,端方仁孝,敏达事机,既及冠礼,当择贤淑以配...”
“兹有京兆尹嫡长女关静姝,承名门之教,仪范雍和。青乐郡赵氏女赵雪梨,虽出闾巷而毓秀钟灵,德秉兰心;二女皆柔嘉维则,堪为椒房之选...”
“朕躬览坤仪,特降殊恩:允以平妻之礼...着礼部择乙丑年九月十八日吉时,于安庆殿行合卺大典。敕封关静姝...”
“各赏宫锦百端,赤金千镒,着太常寺协宗政司具礼...”
“今得双璧同辉,实天作之合。尔等既共奉皇子,当效女史之箴,修德自持,和睦相济...”
后面那一大串赵雪梨就听不太进去了,她满脑子都是那个九月十八的婚期。
日头浓烈,传旨公公读完了圣旨,赵雪梨双手接过,目睹着老夫人给太监一人拿了好几片金叶子以示打赏。
有圆滑处事的宫人笑着恭贺雪梨,也有风吹回廊簌簌作响。
老夫人神色莫辨看着雪梨,“你......当真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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