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鼓刚敲过第一响,大理寺少卿师砚冰的靴底已经踏入了尚书省台阶上。
他腰间象牙腰牌随着急促的步伐不断撞击佩刀,在空荡荡的廊道里撞出令人心慌的脆响。
“第四具了。”仵作老周掀开白布,露出工部郎中郑廉扭曲的面容:“酒后失足在望江楼坠亡。”
师砚冰的指尖在尸体颈侧停顿:“当时可有目击者?”
“有,一个歌姬。”
“大人!”主簿捧着验尸单踉跄跑来:“兵部陈侍郎的尸首……太医说是旧疾发作,他长年都会服用一种补心散,但这种药物有一定的致毒性,下官查过药渣……”
寺丞一脸夸张地跑过来,脸上全是汗:“大人啊,太惊人了,你知不知咱们在这四家都找到了什么?是——”
师砚冰突然抬手制止,因为他看见了影卫统领站在廊柱阴影处,两人目光相触的刹那,远处传来尖利的鸣鞭声——女帝驾到。
垂拱殿前,三品以上官员的绛紫官袍在晨雾中连成一片。
女帝自銮驾下来,九凤冠上的东珠随着她的动作簌簌作响。
“朕的肱骨之臣啊……”她的声音十分悲痛,长吁短叹:“怎么就一夜之间没了,大理寺可查出死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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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理寺卿出列,回话:“粗步判定,死亡原因为自杀与意外,但并未定准,其中疑点重重,还需再细查。”
刑部尚书的膝盖重重砸在汉白玉地面上:“陛下,这绝对不可能是自杀与意外,一晚上死了两个尚书、一个侍郎、一个郎中,简直骇人听闻——”
“诸卿说得对。”她忽然就像仁君附身,忧国忧民地蹙起眉:“传旨,着刑部、大理寺、御史台三司会审,十日内,朕要见到真凶。”
“十日?!”大理寺卿的脸一下绿了。
其他人也赶紧这个时限有些扼喉:“陛下,十日恐……”
“啪!”女帝拍案而起,怒目圆瞪:“如此骇人听闻的案件,朕一夜之间死了两个尚书、一个侍郎、一个郎中,你们还不全力以赴查出凶手,倘若再有官员无故伤命,这后果谁担当得起?!”
这下刑部尚书的脸也绿了,吱吱唔唔半天,也吭哧不出一句反驳的话。
“查,给朕将前因后果、死因凶手一点一点查明,朕倒是想看看,天子脚下,何等歹徒敢如此猖狂无状!”
满朝文武噤若寒蝉,无人敢言。
【叮!帝王霸气震摄全场,宿主帝王威仪50。】
离三级帝王,还差2350帝王威仪(经验值)。
——
大理寺地牢的青砖沁着通骨的寒气,石壁上凝结的水珠如泪滴般缓缓坠落。
摇曳的烛火将萧太傅挺直的背影投在斑驳墙面上,那粗布囚服也掩不住的风骨,恍若一株雪中青松。
隔壁牢中,萧夫人将两个稚女紧搂怀中,少女们如蝶翼般的睫毛轻颤,在烛光中投下细碎的阴影。
忽有环佩叮咚之声自甬道深处传来,渐行渐近。
萧太傅抬眸,但见女帝踏着流云步而来,玄色龙袍上金线绣着的游龙在烛火中若隐若现。
她额间一点朱砂灼灼如焰,衬得肌肤胜雪,唇若涂丹。
萧太傅怔住了。
陛下?!
她怎么会来这大狱之中?
女帝在牢门前站定,目光扫过萧太傅略显憔悴的面容,见他虽衣衫脏乱,却未被用刑,心中稍安,又看向隔壁牢房里惊惶不安的萧家女眷,眼底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随即,她倒是恭恭敬敬地给萧太傅行了一个弟子礼。
“恩师。”
萧太傅瞳孔微缩,猛地站起身,下意识地回了一礼:“不敢不敢,罪臣萧施徐见过陛下……”
他的声音有些干涩,显然没想到女帝会对他这样一个落难罪臣行礼。
当年他教她治国之道时,她总是心不在焉,嫌他迂腐古板,嫌他太过严厉。
后来她登基,他更是屡次上书劝谏,言辞锋利,毫不留情。
他以为……她内心待他十分厌恶。
可此刻,她却站在这里,对他执弟子礼。
席初初见他惶恐疑惑的模样,没解释什么,只问:“恩师,可还好?”
萧太傅喉结滚动,半晌才道:“陛下,为何会来此地?”
她噙着笑,一张莹润的苹果脸尚带着未褪的婴儿肥,双颊自然透出海棠般的粉晕:“就是来看看你们,恩师放心,有朕在呢,他们不敢对你们严刑拷打的。”
萧太傅闻言,这才明白为何被关押至今,林崇明没有对他们下狠手提审,这不像他一贯毒辣阴险的作风。
她素手轻扬间,十二名宫娥捧着各色物件鱼贯而入。
身后侍从鱼贯而入,捧着崭新的被褥、炭盆、茶具、食盒,甚至还有几本书册。
不过片刻,原本阴冷潮湿的牢房焕然一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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