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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第1页）

黑瞎子感受着顾逍寒的体温，听着他的呼吸声，就像一个孩子般轻柔地拍打着他的后背。随着每一次的拍打，黑瞎子的思绪也渐渐飘远，回到了过去的时光。………………………………………………………………光绪三年的冬集，灰蓝晨雾裹着煤烟，几条街早已人声鼎沸。人挨人，人挤人，稠密得泼不进一滴水。红漆点心盒摇摇欲坠，油锅里的炸糕滋滋作响，甜香混着腥膻头油味，沉甸甸压在人头上。唯有那裹着透亮如琥珀的糖壳饱满的山楂，在阴影与光亮的交界处折射出诱人的、甜腻的光泽。刚刚从般若寺出来的顾畏（顾逍寒这个时候顾逍寒还没有改名，叫顾畏）被这糖葫芦吸引的走不动道。只可惜顾畏身上并没有他们所谓的铜钱，祭殇和尚告诉过自己不能随便打人抢东西，所以顾畏只能眼巴巴的看着一串串糖葫芦被人用铜钱换走，直到最后一串糖葫芦也被人带走。墨王府的呼格珞齐（黑瞎子）台吉，身穿半旧靛蓝劲装、束着高马尾的少年，站在斜靠在一顶轿子旁，一边等待着自己额吉，一边看着这个想要吃糖葫芦的可爱少年。顾逍寒舌尖下意识抵了抵上颚，那瞬间唤起的、对酸甜滋味的渴望，竟比在经堂里枯坐时还要鲜明几分。他几乎没经过思考，脚下已朝那抹鲜红迈了一步。“啧，”黑瞎子鼻腔里发出一声短促的轻哼，手腕一转，那串糖葫芦挑衅似的在他眼前划了个更大的弧，“你想吃这个吗？看你长的好看，唤我一声哥哥，我便把这个给你好不好？”顾逍寒被说的眼前一亮，嘴比脑快：“哥哥。”叫后立马想要去接过黑瞎子手中的糖葫芦。黑瞎子看他可爱，存心逗弄与他，一个闪身，将糖葫芦举高，故意咬下一颗，山楂在齿间发出清脆的碎裂声，糖渣沾了点在他唇角，那夸张的咀嚼动作，活像在品尝什么绝世珍馐。“你骗人！”顾逍寒眼睁睁看着被吃掉的糖葫芦，恶狠狠的看着黑瞎子。“我反悔了，你现在叫告诉哥哥，你叫什么，哥哥再给你买一个好不好？”黑瞎子看着眼前人气鼓鼓的样子，生怕把人惹哭了，立马放软声音哄道。黑瞎子的话音未落，顾逍寒已经动了。他身形看似清瘦，动作却快得出奇，如同被激怒的鹤鸟，带着一股凛冽的风直扑过去，目标明确——直取黑瞎子擎着糖葫芦的那只手腕！“嗬！”黑瞎子显然没料到这个可爱的小少年，竟然有如此速度，自己当然是要好好比试一番，惊诧之下却也不惧，腰身一拧便避了过去。糖葫芦被他迅速换到左手，右手成拳，带着破风声就朝顾逍寒肩头捣来。两人瞬间便缠斗在一处。青石板上腾起薄薄的尘土。什么祭殇之前的叮嘱，阿爸之前的警告全被二人抛到了九霄云外。顾逍寒束发的布带被黑瞎子一把扯歪，几缕乌发狼狈地散落下来；黑瞎子的腰带也被顾逍寒拽松了半截，靛蓝的衣襟歪歪扭扭地敞开着。一个虽然没有什么招式套路但动作迅捷精准，犹如一尾轻灵的鱼儿般来回穿梭。一个动作刚劲有力，行云流水。拳头砸在皮肉上发出闷响，喘息声混杂着被强行压抑的痛哼，还有顾逍寒时不时蹦出的、气急败坏的叫骂：“你个骗子！”“小可爱，这反应能力还真是不错…”黑瞎子打的开心，力道也不再收敛。就在两人滚作一团，黑瞎子瞅准机会又要去攻击顾逍寒腰部，顾逍寒则屈膝狠狠顶向他腹部要害的刹那——“住手！阿齐，额吉和你说过的……”一声清亮的女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如同冰水般兜头浇下。那声音不大，却奇异地穿透了两人激烈的喘息和低吼。扭打的动作瞬间僵住。顾逍寒和黑瞎子如同被施了定身咒，维持着一个极其狼狈且互相钳制的姿势，齐齐扭头朝声音来处看去。脂粉铺的门帘被一只保养得宜、指甲染着淡淡蔻丹的手掀起一角。一位身着绛紫云锦长裙的妇人探出半身，面容温婉秀丽，眉眼间却自有一股久居上位的雍容气度。黑瞎子额吉的目光，正牢牢锁在顾逍寒脸上：“好生俊俏的小郎君。”那目光太过直接，太过灼人，顾逍寒被看得极不自在，下意识地想挣脱黑瞎子的钳制，整理自己散乱的仪容。黑瞎子也猛地松了手，胡乱拢着自己松垮的衣襟，脸上那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桀骜瞬间被一种混合着惊愕、心虚和难以置信的表情取代，声音都变了调：“额吉？！您……您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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