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门帘子被人从里面打开,王锦馨走了出来。看到李悠然,王锦馨笑呵呵道:“悠然表姐,你回来了。”李悠然点点头,客气道:“你这是要走了?怎么不多坐一会儿?”当着一众下人的面,王锦馨面上的工夫做的十足,她亲亲热热的上前挽住李悠然,说道:“嫣然表姐病着,我这几天就先不过来了,省得扰了嫣然表姐休息。”李悠然也没兴趣陪着她演姐妹情深的戏码,很干脆的说道:“也好,我这几天都要陪着姐姐,恐怕没有时间练字。”李悠然一直送着王锦馨出了院门,刚挥了挥手,就有一个小厮打扮的少年急匆匆跑了过来。少年到了近前,忙弯身给李悠然行礼。李悠然瞧着这人很是陌生,遂问道:“你过来有什么事情吗?”少年微笑着说道:“二小姐,我家少爷前两天约了朋友出府小聚,刚好得了几本新出的游记,特意差我送过来,给您平时留着解闷。”李悠然看着眼前浓眉大眼圆乎脸的少年,恍然,这人应该就是李方笙的那个侍从,叫青柏。李悠然看了眼他捧在手里的书籍,眉头微蹙:“你拿回去吧,我不需要。”这话说得有些不客气。可李悠然两年前突然离府,回来后也没见怎么和李方笙走动。谁知道李悠然这两年时间里是不是已经把李方笙给忘了,又或者只是闹别扭耍情绪。不管怎么样,总归轮不到他们这些身边服侍的下人从中搅合。青柏陪着笑,说道:“我们家少爷一共买了七套游记,除了您,还给府上的其他小姐和少爷,还有鸿飞少爷那头也都送过去了。少爷说,这游记是曲大家的生平见闻,因为出的量少,他也是托了朋友,这才弄到了这几套。您若是不喜欢看,可收着当个摆设,上面的封面还是用金线绣的,瞧着特别漂亮。”他口中所称的‘鸿飞少爷’指的是五房的大少爷李鸿飞,李玉韬之前曾说过,李鸿飞不学无术,经常纠集一些同龄人在自家院子里胡闹,李方笙同他一直来往密切。既然给府上其他人都送了,李悠然点点头,让丫鬟接过游记,说道:“你去跟你们家少爷说一声,我姐姐病了,这几天我要照顾她,等我姐姐身体好了,我会给他回礼的。”李方笙笑着行礼,转身走了。李悠然刚进屋,李嫣然便开口问道:“我听丫鬟说,李方笙派人过来了?”李悠然点点头,让丫鬟把一厚摞的游记递给李嫣然:“他让青柏送过来的,说是给府里的人都送了,还有鸿飞哥哥那头也得了。”李嫣然拿过游记翻了翻,不怎么感兴趣的随手放在一边:“等回头让哥哥找点东西,替咱们一起把人情还了。”李悠然自然没意见,她挨着李嫣然坐在矮塌上,心情大好的说道:“姐姐这一病,我还跟着借光了。”李嫣然知道她指的是王锦馨,好笑道:“这算什么借光,以后她再提出要和你一起练字,你只说是还要抄佛经,准保没人能挑出理来。”抄佛经啊?李悠然差点都把这件事情给忘到脑后了。孙道长归来隔天一早,有下人特意过来通知,说是季师父去了松山书院,要三天后才能回返。不用去学堂,用过早膳后,李悠然特意梳了双丫髻,穿了件缃色镶桃红联珠纹的褙子和姐姐去给王老太太请安。尽管是白天,糊了高丽纸的屋子依旧还是有些幽暗,李悠然光洁的面孔仿佛上了釉的甜白瓷般光滑细腻,让屋子里的光线都明亮了几分。真是个俏丫头!王老太太看着坐在面前的李悠然,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微笑道:“今儿个既然过来了,就留下好了。”然后吩咐司琴:“你去跟马大娘说一声,她不是想要回去省亲吗?正好我留了二小姐抄经书,让她回去呆几天吧。”司琴笑吟吟的退下去了。李悠然这才知道马大娘要回去省亲,不由松了一口气。她实在是有些厌恶刺绣这个重复又枯燥的活计。李嫣然跟着钱嬷嬷去了王氏的院子,跟着她给管事的婆子示下。李悠然则虚扶着王老太太去了小佛堂。王老太太日常上香的小佛堂也是由耳房改建的,地方虽然不算宽敞,但是香烛幔帐,供果鲜花置办的十分齐整。香案上供奉着一尊三尺来高的白玉观世音像,莹白的玉色线条流畅,工艺精湛,菩萨那悲天悯人的神色栩栩如生,让人观之顿觉心生暖意。王老太太娴熟的从一旁香案上的匣子里抽出楠木香,点燃后,先自行跪在蒲团上,呢喃的祷告了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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