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会结束,宁西月坐上马车往家赶,准备多日的求亲之言,没有机会说出口,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难道纪朗没有那种心思?若不然,不通男女之事的傻子也知道,女儿家一生中最重要的日子,就是及笄礼。男子若有心求娶,就该好好表现,最简单直接的方式,也该送个小礼物什么的,他却提前跑出了几百里,显然没有把涓涓放在心上……冬日的太阳,早早落了山,客人散尽,涓涓带着丫鬟回了自己的小院子,从院门到房门十丈远,细长又狭窄的甬路,主仆两人走到一半,就从墙头跃下一个黑影。涓涓张了张嘴,慌忙后退,小丫鬟的惊呼戛然而止,被来人丢到了路旁的雪堆上。“涓涓,别怕,是我……”纪朗站到涓涓跟前,两步的距离,搓了搓手,呆站了两个呼吸后,才从怀中掏出一只活物,举到了涓涓眼前,磕磕巴巴道:“我前几日出去打猎,想猎一只狐狸,红狐狸白狐狸都好,送给你做及笄礼,你可以养着玩儿,养肥了,还可以用它做个围脖,都挺好,可是……啊……”夜色掩映下,纪朗可以大大方方的脸红,但是,语调里的紧张无措,和隐隐的羞涩,还是暴露无遗:“我在山中晃荡好几日,狐狸毛都没发现一根,倒是寻了一窝狼崽子,还是一只小白狼呢,通体雪白没有一根杂毛,很少见的,你瞧瞧……”涓涓歪头打量纪朗手中的小白狼,两三个月大的小狗崽一样,只是形状略微凄惨。怎么看都看不出狼的凶狠和霸气,不只是幼崽的原因,还因为小狼崽的四肢小腿像绑猪一样,被人用红布条绑了起来,就连嘴巴也用布条缠紧,只有一双湿漉漉的眼睛,闪着脆弱无辜,真是我见犹怜。纪朗见涓涓只是盯着小狼细瞧,却没有要接过去的意思,以为她不喜欢,突然有点泄气,憋了很久的问题,也不知如何问出口,舔了舔嘴唇,呐呐道:“涓涓,狼长大了,也挺好看的……养得够肥,还能炖两锅狼肉,它的皮毛做成靴子也是可以的,不比狐狸差……”纪朗吞咽口水,又把狼崽子往前举了举,期期艾艾,商量道:“涓涓,你先将就些时日,等我再有机会出去打猎,一定给你猎只狐狸好不好?或是过些时日,狼崽子长大了不好玩,我再去给你寻一只小奶狗。只是今日不同往常,我没能寻来合你心意的礼物,是我不对,你不要不开心……”涓涓向前两步,双手接过小狼崽子,抱在怀中抚摸,院子里挂着一排红灯笼,朦朦胧胧的灯光,映在涓涓娇美的脸庞上,为她的笑容增添了几许神秘与温馨。纪朗一手掐腰,一手挠着后脑,嘿嘿傻笑道:“涓涓,你喜欢就好,这一次是我太着急,害怕错过你的及笄礼,若是在山中多停留几日,还是能猎到狐狸的。你相信我,我不是那么没用的,上阵杀敌我都行,猎个狐狸怎么就不行啦?”涓涓粲然一笑,微微翘首,凝望着纪朗闪闪发光的眼睛,静静等待,等他把藏在心底的问题问出口。夜色静谧,气氛旖旎,只有小狼崽呜呜咽咽,纪朗又开始紧张的咽口水,而后清了清嗓子,说了很多不着边际的话语,说了一大通也落不到点子上。“涓涓,我和兄弟们在山里逛了十来日,没饿着,就是有点冷,冬季实在不适合远行,不过我们玩的很高兴,呵呵……你满十五岁了哈!我十五岁时,在军营里管着一千人,我今年二十一,已经管着两万人了,我这些年的光阴,也不算虚度哈!”“呃……军营里都是些大老爷们,都比我年长,也都有妻有子,就我一个啥都没有,很多时候,和他们聊天都聊不到一块去。我想着……我这个岁数也该成家了,若不然,都没法子和那帮兄弟打成一片,显得我挺不合群的……”“这几年,家里人为我物色了几个姑娘,我都没有点头,她们都以为我有什么毛病呢!哈哈……”纪朗打着哈哈,改成双手叉腰,扭着身子朝四周打量,也不知道是在寻找什么,还是在欣赏什么。涓涓歪头,轻咬着下嘴唇,一脸的无可奈何。空气又静谧了个呼吸,纪朗才稳住身形,却还是不敢直视涓涓的眼睛,盯着黑暗中的某一点,支支吾吾道:“男子十六七岁就可成家,我挺到二十一岁,很多姑娘都嫌弃我年纪大,我找媳妇也挺不好找的……你刚刚及笄,正是好年华,又身份高贵,一般的男子都配不上你……”涓涓叹气,单手抱着小狼崽,向前跨出一大步,右手攀上纪朗的肩膀,踮起脚尖,将自己的红唇印在了男人喋喋不休的嘴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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