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到时天色已晚,一行人便先寻了客栈住下,待修整妥当再往陆家去。朱虞一路都没见言瑞,问起慕苏,慕苏只说他另有要事,朱虞见他不细说,也就不追问。歇了一夜,次日清晨,雁莘问起今日装束打扮。按理,头一次上陆家应该隆重些,可家有新丧,朱虞在孝期,不好穿金戴银。朱虞对此心中早有打算,道:“今日上门,既是拜见姨母,也是给陆家报丧,先前施家派人报丧陆家置之不理,今日我便亲自去,看他们陸丰陆家到底是个什么章程,亲家公过世都能不闻不问。”雁莘便明白了,和这些日子一样选了件素白衣裙,梳了个简单的发髻,插上两朵白色簪花。刚收拾好,慕苏就进来了。雁莘打眼一瞧就愣住,却见姑爷一身麻衣,身上无任何装饰,就差头上缠孝帕了。朱虞也怔住:“夫君,你”按理,慕苏为施家表姑爷,可不披麻戴孝,这些日子在陇岵也只是着素。“今日,我们去陆家报丧。”慕苏将手中麻衣递给朱虞,淡声道。这点倒是与朱虞想到一处去了。只是外祖父葬礼已过,他们这样穿着麻衣上府,有些太过。不过,那又如何!朱虞几乎没做迟疑的应下:“好。”她本也想这么做,只是顾及慕苏才不好如此,既他不怕,她又有何惧。雁莘接过托盘,见托盘之上是两套麻衣,便知这是给自已也准备了,遂与朱虞进屋换上。一切准备妥当,出了客栈,却见抱剑靠在柱子上的沐光亦是一身孝衣。朱虞正要开口,便听他漫不经心道:“我一人不穿,显得突兀。”“况且,为施老将军披麻戴孝,是我僭越。”在京都,天子是百姓的天,而在边关,施家才是百姓的守护神,这一路过来,所见城镇门户不少挂着白灯笼,若是可以,他们又何尝不想光明正大为老将军披麻戴孝,送最后一程。只他们都晓得,此举会给施家带来灾难,便只能以白灯笼寄托哀思。听他此言,朱虞也就不再反驳。慕苏却是不嫌事大,道:“就这么空着手去,似乎也不大好,不如带点东西?”朱虞未解其意:“带何物?”沐光抬眸与慕苏视线相对,轻勾了勾唇:“我去准备。”他曾也算半个京都纨绔,闹事这方面虽不如他慕泽兰,但也有些许经验。一刻钟后,朱虞雁莘盯着一堆纸钱和十来个哭丧人沉默不语。良久,“这是不是,太过了些?”慕撒:“陆家连家主都敢软禁,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他们想要与施家撇清关系,我偏就。”说罢,扬声喊,女儿女婿却不到场,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想来是消息阻塞,没有传到陆家去,今报丧,诸位都听好了,待会儿哭的越大,赏银越多。”哭丧人一听跟陆家有关,都有些发怵。毕竟在这陸丰,可架不住赏钱给的实在太多了,接这一次活能抵他们一年!“敢问,这位郎君是施家何人?”有心思灵活的,出声询问。慕苏来此便没想着掩饰身份,坦然道:“我乃施家表姑娘朱二娘子的夫婿,京都慕家长房嫡出慕三,大理寺少卿慕泽兰,也是施家的表姑爷。”众人一听,皆面露沉思。哪里有表姑爷披麻戴孝的,这显然是来找陆家不痛快的!慕苏从慢悠悠从怀里掏出一块令牌,道:“对了,我父亲是京都皇城使。”“诸位尽可放心,只管哭,我保你们无碍。”这话一出,众人眼底的退缩慢慢散去。光是大理寺少卿就是陆家不及的,且人还有位当皇城使的爹,这样大背景,他们有何惧,再说他们不过小喽啰,届时神仙打上架哪还顾得上他们,大不了到了陆家跑快点就是,富贵险中求!再者,虽然他们畏惧陆家,但边关几城无不曾受施家庇佑,施家在百姓中的威望远大于陆家,就论私心,他们也确实想走这一趟。法不责众,出了事只要跑得快,陆家哪里还记得他们的模样。于是就这样,一群人以纸钱铺路,浩浩荡荡哭去陆家。陆家得到消息时,人已经穿行了几条街。陆二爷一听对方是慕家的人,当即就黑着脸去见陆老太爷。陆老太爷近年来身体每况愈下,早就不管事,从一年前连床都下不来,听了陆二爷来意,咳了几声,道:“你们自已惹的祸事,自已看着办。”“父亲”“好了,我知你野心大,也管不了你,既你有族老撑腰,就请族老出面会那慕三郎。”老太爷说一句话都很是费劲,又连着咳了好一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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