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她对不住阿姊。当时,她应该直接去寻阿姊,和阿姊趁乱逃走,逃得远远的。她就不该管楚王的死活,不该闯到祭台上给楚王报信。她的举动就是多余的。将所有人玩弄于掌中的楚王,不会感激她,只会讥嘲她的可笑。从昨夜以来,她一直没来得及松口气。此时,对阿姊的愧疚,做错了事的懊悔,即将面对楚王的忐忑,一股脑压上她的心头,让她疲惫不堪,却也只得迈着沉重的步子朝前走,一边任由泪水漫过眼眶。“昭伯已死,众卿以为,何人可堪为令尹?”她的前方,慵懒的声音兀现。阿姮定住脚步。一脸泪痕骤不及防的落入两道淡漠又深邃的眸光中。楚王走下土坡,初升的朝阳将他笼罩到一片亮堂堂的金色日光中。他摆了摆手,他身边模糊的人影战战兢兢的退了下去。道路前方只余楚王一人,阳光洒满绣着山川河流纹样的冕服,光线沿着他魁梧的身躯勾勒出一道刺目的金边。阿姮醒悟过来,慌忙拿袖子擦脸。芈渊的目光从她单手环在胸前的九旒冕,落到少女潮湿泛红的面庞上。他早就看到她了。她脸上的泪花,就像昨夜从冕冠上掉下来的冕珠,本是玉一样的白,在她脸上破碎,绽开,绽放出流光溢彩的颜色来。虽然她哭起来也很美,总不及在那场简陋的笄礼上笑得那么动人。她还是应该多笑一笑,比哭丧着脸好看。当然,她还是很美的。也很聪明,很勇敢。若她是他手底下的王卒,他说不定会嘉奖她。王卒毫不费力的猎到隗蹇。隗蹇哭嚎求饶,哭得鼻涕眼泪横流,丑态毕露。芈渊素来厌恶蠢人做出蠢相,可那时,他忍住把隗蹇喋喋不休的舌头一刀割下来的冲动,只为亲耳听一听,听听那个姑娘,是怎么一脚把隗蹇踹到地上爬不起来的——用他教给她的法子。隗蹇还说,她压根不是蔡侯献上来的美人,她不擅歌舞不通礼乐,只是个粗俗无礼的乡野女子。芈渊心中微微有些讶异。怪不得她和别人很不一样。她是个聪明的姑娘,有时候又有点傻。傻到藏不住心事,夜里做梦都喊出王上。傻到不顾危险,跑到祭台给他传递消息。又如现在,傻乎乎的落着泪。这副可怜的模样,好似一根羽毛轻轻的落到他心里,软软的,还很痒。少年的眉毛轻轻动了一下,又舒展开,高高的挑起来,飞入墨色鬓间。“过来。”他说。他脑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手里拿的什么?”芈渊抬了抬下巴。冕冠尺余大小,阿姮拿得颇为吃力,只能像抱柴火一样搂在胸前,他指的显然不是这个。“来人,把冕冠送到作匠处。”或许是觉得尊贵的王冠不该被随意对待,楚王一声喝令,一个侍卫悄无声息的冒出来,从阿姮手中接过冕冠,又悄然离去。“这是司巫给我的,不是我找他要的,”阿姮两只手得了空,忙把握在手里的龟甲呈给楚王看,又小声补了一句,“妾没有请他老人家占卜。”甲片上残存的卜纹一看便是昨夜的坎卦卦象。芈渊瞅了一眼,就没了兴趣。他阔步向前,懒洋洋的声音随风轻送到阿姮耳边:“司巫兴许觉得此卦与你有缘,遂将它给了你。”她虽然不懂占卜,司巫解卦时她也听到了,这是坎卦,是凶兆,不吉。没有人想和凶卦牵扯到一起。阿姮抿了抿唇,跟在楚王身后。芈渊步子迈得开阔,但走得不快,慢悠悠的,仿佛在欣赏原野间的景致。“王上。”阿姮深吸了一口气柔声开口。她不能让仲其箕等得太久。“昭伯的妾夫人阿鹂,您晓得的,她是……”“她是和你一同被送到郢都来的,蔡国美人。”芈渊突然停下脚步,转身面向她。他深深的看她一眼,状若无意的说:“听说出自蔡侯宫廷的乐伎,都是能歌善舞之人。”阿姮眼睛一亮,重重点头:“鹂阿姊不但会跳舞,还会唱曲。她唱的曲子是妾听过最好听的!大王,您能留下她么,她可以天天给您唱曲,还能跳舞给您看!”她没有听出楚王话中的深意,反而一时激动向前跨出一步,靠到楚王身旁,不错眼珠的仰头看他。这样的眼神,跟上回她想拿他的手臂练习制敌之术时一模一样。她的眼睛睁得格外大,亮晶晶的,像朝露,滚啊滚,又好似晨星,闪啊闪。偏生她的眼眶还红着,哭过的眼睛一汪水似的泛着潮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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