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楚王抿了抿唇角,从薄唇中逸出一丝嘲意,“当初大家接受蔡使的贿赂,远在三百钱之上,又怎么会贪图区区小利?”“王上恕罪!老妇一时糊涂……”薄媪力不能支,歪在地上,强撑住身躯还要分辩。被楚王打断:“以前的事,寡人不计较。往后,还要请老媪多留些神。”薄媪皱纹密布的脸,由惊惶转为羞惭,通红如刺了血,几欲失态。楚王说完话,很快离开,寺人紧随其后。阿姮将薄媪扶起来。薄媪揉着松弛的额角,面容尤显疲老。从国君插手昭伯家的妾室发卖一事伊始,薄媪便暗自猜测,王上是不是看上了昭伯家的那位蔡姬。因而,她放任鹂姬在家中滞留,只等机会再往国君身边安插一个可供她驱使的美人。上回宫人过来传召,令蔡女侍寝。姮女不在,她顺水推舟将鹂姬送入宫中。原以为迎合了大王的心思,哪想到差点引火烧身。她不敢去想,今日大王是随口一提,还是在借机警醒她这个侍奉了三代国君的老妇。大王不喜欢别人干涉他的宫闱,如同不喜欢昭伯之流把持他的朝政。如有违逆,必除之。放眼望去,到如今,能在国君身边呆得长久的,除了那些哑巴,竟只有姮女一人。薄媪看了眼阿姮,和颜悦色道:“姮女,王上放鹂姬归国之事,你去跟她说。”阿姮答应下来,到后院寻到鹂阿姊,把楚王的话告诉了她。阿鹂亦是一惊。“既如此,我们还是按照原定计划行事,”阿姮蹙眉思索了一番,对鹂阿姊道,“只是我不能和阿姊一起走了。楚王不喜欢别人忤逆他,他愿意放阿姊归国,阿姊越早离开越好。阿姊你先走,过了汉水,到楚蔡两国的边境等我。”不管楚王是临时起意,还是有何居心,她要把阿姊尽快送走。楚王的命令来得突然,阿鹂想不出更好的法子,只是摇头:“要走一起走!把你孤身一人留在楚国,我不放心。”“阿姊你放心好了!你在边城等我,冬至日之前,我一定能寻到机会从楚王宫脱身。”阿姮安抚阿鹂。冬至这一天,周王室将之定为一年的岁首,也是楚国的冬祭日。早间在前殿,她听到楚王对巫人说,秋冬两祭他不会参加。因而阿姮猜测,楚王那时应该在忙于收拾庸地的残局,以备来年亲征东夷,所以才会无暇顾及秋冬两季的祭礼。阿鹂仍是眉头紧锁,担忧不止。阿姮笑着宽慰她:“上回喜妹不就跟你说过,叫你把心放回肚子里,不要焦虑过重。你不听我的话,医者的话总得听吧?”刚才两姊妹一见面,阿鹂就迫不及待的跟阿姮说,喜妹诊断的果然没错,她的月事已正常,的确并非有孕。总算还是有一件顺心的事。阿鹂只得隐下忧虑,反复叮嘱阿姮爱惜身子,为楚王侍寝时能糊弄就糊弄过去。阿姮低垂着头,好似臊了脸,口中一一应下来,并未往心里去。只是不想叫阿姊为她担心。阿姊不会知道,她在楚王面前闯下杀身之祸,楚王不杀她就已是侥幸,已不需要担心侍寝的事了。更不会叫阿姊知道,如果冬至那天她到不了,护送阿姊归国的行商会给阿姊带去她的口信——不必再等。浑然不知“羞耻”为何物……安抚好鹂阿姊,阿姮回到薄媪身边。薄媪已经恢复了常色,她将帛书和简书两种账册都摊开到几案上,陷入沉思。“姮女,如果是你,你会如何做?”老媪静默良久,突然开口问她。阿姮的视线从堆在膝头的衣裳褶皱,落到铺满账目的几案,再至缓缓抬头看向薄媪。老媪眼角密布皱纹,眸光深邃,若有所思,静待她的回答。“如果是妾之错,妾甘愿受罚。如果不是妾的过错,妾想尽办法也要查出疏漏之处,为自身正名。”可是,楚王计较的是这三百钱么?她能想明白的,薄媪也应该能明白。“你说得极是,是我糊涂了。大王这是在敲打我,”薄媪面带惭色,苦笑道,“老妪这就去向国君请罪,将蔡使的贿赂全数奉缴,请求大王开恩。”她说完,赞许的望了阿姮一眼,叹道:“若论揣度大王的心思,多少人都不及姮女你。”阿姮低下头,默然不语。今天见到楚王,他周身充斥着冷漠,没有怒气,只是无视于她,就像她刚入楚王宫那时。她根本猜不出他作何想。“从昭伯,景梁,直到老妪,大王都给过我们机会。直至今日,老妪才明白,国君要的,不是欺瞒蒙蔽,不是曲意逢迎。大王需要的,只是臣属们的服从,如王卒那般绝对的服从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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