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叔偃将短剑从剑鞘中缓缓拔出,寒光往他清雅的眼眉间镀上了一层斑驳凉意,好似剑刃上还未擦干净的血迹。晋侯的血。铜剑嗜了国君的血,血渍沿着金色的剑面和刃浸了进去,如附骨之疽,蔓延出殷红的纹路,像一缕妖娆诡异的藤蔓缠绕住剑身,永远擦不干净,也洗不掉。申叔偃轻睨起凤目,凝视剑刃。这柄嗜过血的剑,和他叫仲其轸暗地里送到楚王手上的那一柄已是大不一样。一柄有了杀气,一柄还在沉睡。其实,剑柄上的图案,仔细去看,也不一样。这两柄剑,他都见过。将铸刻在剑柄上的两个半圆图画合到一起,就是一幅完整的图案。只有葵生知道,这幅图案里,藏着怎样的秘密。他回剑归鞘,寒光从他脸上消失。青年面容上的意态从容依旧。惝恍间,申无缺心中没由来的惊跳了一下,口中犹劝说道:“既然危局得以化解,叔父您可以不去楚国么?难道……您还要把姮女从楚王手里讨回来不成?”他不可思议的盯着叔父。申叔偃下意识抬手,抚上胸膛。她托商旅给他捎来的信帛此刻就珍藏在衣襟里,贴在他的心口上,还有他为她及笄所画的绢布画像,还未来得及送给她。两团晕色浮上青年的颧骨。阿姮在信上告诉他,她和阿鹂会寻到机会从郢都离开。他很不放心,定是要亲身去接应的。如果她未能成行,他就去找楚王将她讨回来。讨不回来,就夺。总之,他不会再弃她,不会再放手。申叔偃沉凝不语,唯有一段无法言说的情愫在眼中怦然浮动。这还是申无缺第一次看到,叔父为了一个女子,露出缱绻柔情的模样。他的叔父尚未成家,也无妾室,对国中那些满心爱慕他的贵族女子从来都是一副客气疏离的态度。家人自是盼他早日觅得心仪之人。在申无缺心目中,只有天下最高贵最美好的女子才配得上叔父。绝不是像姮女那样的女人,出身卑贱,还侍奉过别的男人,根本不配!申无缺不死心,还想再劝,窗外林中响起几声夜枭的咕噜声。是乞儿们发出的暗语,提醒他们有人往这边来。很快,兵车的轰隆声响如雷,执戟甲士的脚步整齐划一的砸到地面上,嘈杂声滚滚而来,拥至楼下街面。“莫慌,是栾皋率领的晋国中军。晋国想要正式册立国君,需得到天子认可。栾皋还有求于我,”申叔偃胸有成竹,不容无缺犹豫,沉声道,“我自有办法与他周旋。你带葵生和仲其轸先走,以护送蔡国贺礼回楚国的名义出城!”他说完,将短剑塞到申无缺手中,衣袍一甩,出了房门。乞儿们悉悉索索的往窗口攀爬。申无缺面若寒霜,抄起一盏冷水泼到仲其轸脸上。仲其轸被激醒。申无缺把手一挥,指向仍在昏迷中的葵生,和他叔父相似的凤眸中杀气大盛。“我与你做个交易,我替你杀掉这个匠人!你回楚国后杀了姮女!”……郢郊,祭台。漫长的凉夜过后,迎来天高气爽的一天。阿姮和喜妹早早起来,预备和褚良等人去山间寻成大夫。芈渊把王车让给两位姑娘乘坐,等他和侍卫驾车抵达山下的田野时,褚良和成喜妹站在王车外,轻手轻脚的,连说话声也刻意压低了几分。不见阿姮。他走近。“王上,阿姮在车里打盹,睡着了,要不让她再小憩一会儿?”喜妹脸上尽是歉意。终于找到了兄长行踪,喜妹兴奋的睡不着,缠着阿姮说了半宿的话,一时便忘了她前不久才刚刚生过病,身体还虚弱着,是最需要好好休息的时候。芈渊颔首,叫褚良等人先行,去和渔夫会合。他和阿姮稍后赶过去。褚良拱手领命,转身拿手轻碰喜妹的袖口,笑道:“往日都是你给我讲故事,我昨晚从仲阿兄那里听到一桩传闻,好一个惊心动魄!保准你从没听说过!”喜妹被勾起来兴致,挨到褚良身边,叫他快讲。两人沿着田间阡陌,慢悠悠的往山脚下走。“话说晋国国君前些时日被刺身亡……”褚良的声音远去,芈渊打开车门向里探首。少女安安静静的,闭着眼睛靠在角落里,气息绵软,睡得香甜。侍卫上前正要开口请示,芈渊摆手,示意他们跟上褚良等人。他们走后,芈渊坐到前方的车驾上,一条腿收起,一条腿垂下去,懒洋洋的点在地面上。漫无目的的看向四周。干燥而凉爽的秋令时节,天气不冷也不热。头顶上的天穹一碧万里,没有一丝云彩,也没有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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