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栎山转过身,目光朝着池塘,只留给我一个背影,叫我看不清他的神色。“恰恰臣想要的,皇上不愿意给。”“是什么?”我再向前两步,脱口就问。贺栎山将头转过来,“臣想要皇上一颗真心。”他话说完,旁边老太监弯腿抖了两下,抬起头来瞧他,又跟被火灼到一样,飞快将头低了下去,顺带后退两步。他这是句冒犯话,听在旁人耳朵里,是指摘我弄虚作假。无论我所做是真是假,他不该说。君臣有别,所以冒犯。我不由眉头一皱,道:“朕对你从来真心。”贺栎山看我良久,最后方涩道:“皇上登基之前许多事情,都是外面的人传在臣耳朵里的,臣半个字都没有从皇上口中听到。”果然,他在意这件事。我将身边的太监宫女都遣走,思虑良久,许多话在心头浮上去落下来,才艰难道,“许多事情,难讲清楚明白。一切并不是怀深以为的那样。”贺栎山忽然便笑了。我霎时醒过来。他故意捉弄我而已。这些事,他从来避之不及,外面人传的都是不紧要的流言,我提前告诉他,他就掺合进来,身在其中,反而害他,他不爱听这些。我按了按额头,道:“安王以下犯上,朕应该将你擒起来,罚你以儆效尤。”“臣惶恐,请教皇上,要罚臣什么?”贺栎山听了,躬身问我。“罚你将朕赏给你的花好好侍弄,死了一株,你提头来见。”贺栎山扫视满园花树,沉吟道:“臣虽然爱花,但更爱自己项上人头,臣一株都不要,不知可否饶臣一命?”“罢,朕要你的人头做什么。逗你玩呢。”我心下一沉,道,“朕如何舍得罚你。”他此时又不再斗嘴了。声音低下来,他垂首说,“皇上美意,臣愿意领,无论是珍树奇花,还是路边墙角的无名野草,无论是宫里边的珍宝,还是街头的一片碎瓦,地上捡的一块顽石,只要是皇上送的,臣都收。”“世人眼中的珍宝,不是臣眼中的珍宝。皇上送的任何,世上,臣都觉得没有珍宝比得过。故而皇上问臣想要什么,臣不知怎么答。臣要的东西太寻常了,似乎臣作践皇上美意,臣要的太稀罕少见,又麻烦皇上去寻。”“臣这是句真话,皇上送什么,臣都欢喜。”花言巧语,世上也无人出他其右。“明白了,”我使劲从他这堆弯弯绕绕的废话中找出来重点,“赏什么不重要,重要朕经常赏你,是吧?”贺栎山对着我,只是笑,眼中明朗。我猜对他。却依然,我觉得没有读懂他。良久,他道:“有的花,臣虽然远远看着就已经足够,可如果皇上有一天要赏,臣赶山赴海,也回来要拿,无论什么时候,皇上惦记,臣都在这。”我赏贺栎山东西的事情被景杉知道,专门挑下了早朝的时间过来捉我。我将他叫进来御书房,他一双眼睛滴溜溜在我御书房内屏风、案面、博古架上面扫过来扫过去,我咳了一声,他这才回过来神,规规矩矩跟我行了一个礼。“你我兄弟之间,不需要那么多俗礼,起来吧。”我讲这么句话,旁边写起居注的小官就提笔刷刷写上几个字。我这句话是说给景杉听,也是说给他听,景杉从地上整衣而起,像模像样地也跟我兄友弟恭一阵,讲一些“惶恐”“荣幸”“叨扰”的话。干脆我烦了,将写起居注那一位叫出去,说:“除非朕叫你,寻常你别来了。”当皇帝许多规矩,朕还没有习惯,但皇帝威风已经会耍了,他犹犹豫豫想要开口讲些什么,我呵他一句,“朕的旨意,你听了就做,其他不是你该管的事。”他也跟着跪在地上惶恐了两句,然后就退了出去。——若我所料不差,这笔转过头他就得记上去,准没好话。房间里面只剩下景杉和我两个人,门一关上,他就亮着眼睛凑到我身边,“三——皇上,听说你赏了贺栎山一些好东西,宫里边四五个太监一起才搬回去他安王府。”“怎么?”我斜睨他。“臣弟近来囊中羞涩,也有许多喜欢的东西,没有办法收入府中,府上冷清,许多人看了都觉得不像话。”老招数,还过来用。“所以?”“臣弟想,皇兄若觉得皇宫里面哪里的东西要更换,不如把那些换下来的次品交给臣弟来处置,譬如臣弟听说皇兄你登基之后,宫中许多宫殿都重新布置,包括你如今的寝殿,也去到父皇曾经那间的另一头了,动静这么大,扔出来好多东西,浪费铺张,外面人知道了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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