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晃过一个一个案子,一叠一叠工作资料,一个一个同事,一张一张入职表格。樊星突然间明白了,噌的一声站起身,手碰到装在隔板上的金属置物架,手背被尖角划出一道深深的伤口。那只手还死死握着手机,指关节泛白,手背上一条鲜红的血迹。过了片刻血渐渐淌到了指缝里,沿着手指向下,血滴挂在指节上颤抖,摇摇欲坠。樊星脑中天旋地转,手上的伤口丝毫感觉不到疼痛,心里的伤却疼得他红了眼眶。怪不得李聿庭会知道住处在哪,怪不得他会在新工作上班情绪愤怒让身体经历了一场浩劫,平复之后浑身无力、四肢瘫软,心也慌得难受。樊星又坐回马桶上缓了一会,依稀记起办公楼后面的小街上有家药店,匆忙清理了地上的血迹下楼了。时节已经进九,正是一年中最冷的一个月,樊星没穿外套,没两分钟就冻得瑟瑟发抖。手背上血迹斑斑,没法往兜里揣,走进药店时没干的血好像已经冻成冰了。柜台里面坐着一位老大姐,看起来五十多岁,听见门响眼神从手机移到樊星身上打量。“小伙子怎么不穿外套?多冷啊!呦,手怎么了?”樊星扯扯嘴角,走到柜台跟前说:“划破了,我买点儿酒精、纱布。”“碘伏吧,酒精疼死你。”老大姐起身探头看了看伤口,回身在药品柜里找出碘伏、棉签和纱布块,想一想又拿了一卷弹力绷带,“用这个缠,比纱布好。”樊星没见过弹力绷带,不知道怎么用,略微一愣的工夫老大姐探身捞起他的胳膊,摊开手放到柜台上。“我帮你弄吧,你左手不方便。”“不用了,太麻烦您了。”樊星说着要收回手,老大姐按住他的手腕说了句“没事儿,别动”,然后麻利地用碘伏消毒,垫上纱布块再缠上弹力绷带,三下两下就包扎得平平整整的。樊星的脑子一直懵着,直到老大姐交代他每天消毒重新包扎才回过神,郑重其事地道谢,问价格。老大姐答完拽了两个塑料袋,一个装上剩下的东西一个拿在手里,等樊星付完钱收起手机就用袋子套住他的右手,提手在手腕处打了个结。“伤口不能着风,赶紧回家,要是不方便换药就过来找我。”樊星再次道谢,拎起东西出门了。天寒地冻,樊星衣着单薄,几秒钟的时间身体就冻透了,头皮和脸也都麻了。一阵风笔直地吹到脑后,樊星缩了缩脖子,边走边把袋子挂在右臂上,左手笨拙地掏出右边裤袋里的烟,用手拢着火苗点燃深吸一口,吐出,看烟雾和哈气纠缠着飘远,有些茫然无措。那位老大姐含笑的目光让他想起母亲揉着他的头发时眼里的怜爱,也让他想起初见李聿庭时对方眼睛里善意的光,心中一阵委屈。以前住在胡同里,周围的邻里邻居都可怜他、心疼他,能关照的都尽量关照他,还有妈妈、大庭哥无微不至的关心,那是他生命中最快乐的日子。后来母亲走了,李家走了,杨家也走了,房子倒了,胡同埋了,家也没了,樊星好像被全世界抛弃了,再没有人疼他、爱他了,就连记忆都变得冰冷刺骨,再也给不了他温暖了。脚步减慢,缓缓停在办公楼门口。樊星抬起头,就见高耸的大厦尖刺一般插入天空,几缕暗淡的金色从尖角身后探探头,又藏起,跟着用力一推,轰隆一声幕墙倾斜,排山倒海。樊星突然头晕目眩、胸腔震颤,慌忙低下头快步进了大门冲进楼梯间,往上爬了两层才靠近墙角,额头抵住墙面大口喘着气。互不相识的两个小孩在同一片天空下成长,直到一天被命运的丝线牵在一起,从陌生人变成朋友,一起长大、暗生情愫,纠纠缠缠、兜兜转转,为什么最终会变成现在这副样子?为什么?为什么?樊星总想知道为什么那个人没有选择自己,为什么亲人离他而去,为什么卸不下愧疚的重担,为什么生活变得破碎不堪。他像个小孩子一样在挫折面前自我归因,自我厌弃,难以接纳越来越“坏”的自己,只能在纠结中反复对自己施以酷刑,内心又万般委屈。从小到大保护他的那个人,口口声声说着“没人敢欺负你”,背地里举着钝刀一块一块割他的肉。从小到大照顾他的那个人,口口声声说着“早就把你当儿子”,背地里兵不血刃斩断他心里的情丝。一切的一切,都让他无比委屈。樊星的鼻尖酸了,眼眶发涩,喉咙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扼住,胸口一阵钝痛。樊星发出一声呜咽,抬起左手捂住双眼,可泪水还是浸透指缝滴落在水泥地上,润湿了一片灰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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