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不起如此大礼张锦萍愣了片刻,显然没想到沈静语会如此坦然。难不成,她伤的根本没那么重?否则怎么会这么大方的请她们进去,就不怕自己沦为笑柄?秦雪蓉亦是顿了顿,见抱琴低着头,不似作假,这才道:“既然语姐点头,那便请吧,只是语姐儿还需静养,几位……”张锦萍一面往里走,一面道:“嫂嫂放心,我们不会多叨扰的。”营帐内,空气里飘散着浓重的药气,混杂着些血腥气和香气,实在算不得好闻。沈舒意抬眸看去,沈静语虽请了她们进来,只是人却并未露面。她的床榻本就精致,这会床榻旁则是拉起了一层纱帐,除了隐约能瞧见她的身影,根本看不清她的样貌。见此,沈舒意便知,今日二婶这笑话是看不成了。沈静语这样的人,轻易不会让旁人看见自己出丑,想必那日摔落马下,被群蜂攻击,便已被她视为奇耻大辱,如今自然不会等着旁人落井下石、再来看她的笑话。所以,哪怕是装,她也会装出一派从容的模样。“语姐儿怎么还挡起了纱帐,这伤…太医怎么说?”张锦萍试探着开口,到底是大户人家出身,总做不出上去贸然将人纱帐掀开这事儿。沈静语声音带着几分哑意:“劳二婶费心,太医只说伤的颇重,还需静养,至于能否恢复如初,他暂时也没把握。”沈静语说的从容,倒好像只是些无关紧要的小伤,只让旁人一时也摸不清她的情况。张锦萍更觉得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颇有些憋闷。沈舒意倒是神色平静,她抬眸打量了一番营帐,视线落在桌下,那处有几个掉落的珍珠。时下京中贵女多喜欢在自己的镜子上做些装饰,寻常的则是喜欢请技艺精湛的师父雕刻些花鸟,再奢侈些的,便是镶嵌金玉珠宝于其上。显然,这珍珠是从沈静语的铜镜上掉下来的……沈舒意温声道:“大姐姐好端端的,怎么会招惹马蜂?”这话一出,沈静语的神色顿了顿,双手紧紧攥紧,眼底闪过一抹狰狞。是啊,好端端的她怎么会招惹马蜂?“二妹妹知道?”沈静语轻声开口,努力保持着镇静,哪怕其实,她心中已有猜测。张锦萍、沈清欢一行人的视线皆是落在沈舒意身上。沈舒意缓缓道:“不知道大姐姐听没听过,有一种东西叫做诱蜂水?”“诱蜂水?”沈静语轻声呢喃。沈舒意道:“说起来,前两日我丢了一瓶诱蜂水,倒不知是不是被人拿去作恶,也不好断定大姐姐的遭遇,会不会同那诱蜂水有关。”秦雪蓉原本还算平静的听着,可听着听着,便再也冷静不了。她双目欲裂,转头看向沈舒意,死死盯着她道:“沈舒意,什么诱蜂水?是你!是你害的静语吧!”“呵,丢了?怎么就那么巧,你存心谋害静语,还巧舌如簧!你这个蛇蝎心肠、心思歹毒的女人!我要杀了你!”秦雪蓉气息不稳,当下便要冲上来,掐住沈舒意的脖子。沈舒意神色未变,眼都没眨一下,一旁的琴心抬脚踹在秦雪蓉脚踝。秦雪蓉一个趔趄,当下跪在地上,好巧不巧,正跪在沈舒意面前。沈舒意顿了顿,柔声道:“母亲这是做什么?舒意无功无德,受不起如此大礼。”张锦萍拿着手帕,掩住笑意:“就是嫂嫂,还是快起来吧,别让孩子们看了笑话!”“好!好啊!你们好大的胆子!你这个贱婢,你竟敢踹我,你们这是以下犯上,刁奴欺主!”秦雪蓉当真是满腔的憋屈,无处宣泄。“一大早的,都吵闹什么!”门外,忽然传来一声冷斥,沈景川沉着脸走了进来,连同秦家一行人一道。“老爷!语姐儿这脸……”秦雪蓉扑上前,才要说些什么,便被沈静语打断:“娘,你冷静冷静。”秦雪蓉紧紧抓着沈景川的衣襟,似是被沈静语点醒,顿了顿,话锋一转:“老爷,妾身知道自己如今不受您喜欢,可眼下语姐儿伤成这样,我却还要被个奴婢欺辱,您不如休了我吧!”秦雪蓉这些日子是过的真憋屈,她虽想找沈景川做主,却也明白沈静语的意思。她没有证据,空口无凭,如今她又不得沈景川信任,根本奈何不了沈舒意!因着秦老夫人一行人也在,沈景川总不能下了亲家和长辈的脸面。当即蹙眉道:“起来说话,你这哭哭啼啼的像什么样子。”秦雪蓉被翠竹扶起,拿着帕子点了点眼角的泪花,倒是多了几分庄重:“妾身知道你对意姐儿有亏欠,可也不能纵着她让丫鬟欺辱到我这个做母亲的头上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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