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四肢突然失力,被惊恐和绝望占据的大脑一片空白,他甚至做不出任何反应,好像以往训练出的敏捷和战斗力在这一瞬都化为乌有。元向木正和刚才拿枪的缠斗,而他背后竟然不知何时又出现了一人影,正端着枪对准他的后背,而他却完全没有察觉。“木木”他张嘴去喊,却发现嘴唇在动根本发不出声。“噗噗!”雨中蓦地爆开血雾,元向木感到脸上一热,紧接着浓重的血腥味在钻进鼻孔,下一瞬头皮炸开——要不是刚才脚下滑了下,否则现在中枪的就是他。居然还有人。他一把推开倒在身上的人,还没来得及动作就感到眼前一闪,面前拿枪的人就腾空飞了出去。“轰隆!”天边炸响惊雷,闪电瞬间照亮这片沉睡中的凌乱肮脏的贫民窟般的生活区,弓雁亭回头的一瞬间,惨白的闪电将那张原本俊挺的脸照亮,狰狞阴冷地让人毛骨悚然。元向木只觉得心脏搏动得发疼,他张了张嘴,“我没事。”没声音,弓雁亭却看懂了。只眼神交汇的一瞬,耳侧袭来风声,元向木侧身闪避还是被刮到了肩膀,他一把抓住对方手腕,反手一拧,铁棍咣当落地,但斜后方的黑衣人已经贴身而上。对方人多,都是专业打手,更可怕的是他们手里还有枪,好在这玩意儿似乎并不是人手一把。这些人太难缠了,不能再继续下去了。“旁边!”弓雁亭大喝。一脚将人踹开,元向木抬手硬生生接住迎头砸下的铁棍顺势抬膝猛顶,那人闷哼一声,趁他弯腰的瞬间,元向木抓住那颗脑袋往墙上狠砸。鲜血立刻在墙上炸开,立刻又被雨冲刷干净。不远处,弓雁亭闪身躲过两个人的前后夹击,抬脚踹飞三个装得满溢的垃圾桶,顿时漫天都是翻飞的不明物体。“走!”弓雁亭嘶声大喊,元向木立刻脱身闪进旁边的小道,子弹追着脚步,在青石板上砰砰迸出火星。雨势越来越猛,巷子深处积起水滩,被飞奔而过的人踩得四处迸飞。沉沉夜幕下,城乡结合处无序拥挤的建筑像迷宫般,蜿蜒曲折的小道四通八达,轻浅的脚步声一直不近不远的咬在身后,鬼影一样根本无法甩脱。弓雁亭快速扫描着周边环境,闪电哗地亮起,四周惨白一瞬又陷入黑暗,但就在那不到一秒的亮光里,弓雁亭视线忽地一定。“操!”“人呢?!”刻意压低的脚步声伴随着咒骂响起。“那边!”为首的扭头,勉强看到夜色里半坍塌的围墙的影子。三四个人影立刻飞奔过去翻出围墙,只见一条马路横在眼前,而对面是一片黑压压的树林。二十米外,树林中响起一阵轻微的沙沙声,被雨滴拍打树叶的声音悄悄掩盖。树林早已被浇了个透,斜坡上厚厚的草丛里一包一包全是水,元向木脚下一滑失控往下跌,下意识伸出去的手被一把拽住,紧接着身体被用力捞进一个跟他一样被雨浇透了的胸膛。天旋地转,耳边是被撞散的温热的呼吸,很快身体猛地震了下,停了下来。“阿亭!”元向木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他想要摸摸他哪里受伤了,刚一动就感到圈在身上的手收紧,把他死死勒在怀里。“我没事。”弓雁亭迅速朝四周一扫,随即抱着人往旁边滚两圈,藏在一簇茂盛的灌木丛后,单手将元向木脑袋摁在颈窝,抬起头一瞬不瞬地盯着声音飞快迫近的方向。头顶不远处透进马路边稀薄的光线,脚步声急速靠近,又远离。几束刺白的光切开黑暗快速扫动,伴随着低低的咒骂声,忽地一束光柱定在脚边不远处。树林浓黑里传来皮靴碾碎枯枝的脆响,越来越近。空气中似乎绷起一根即将断裂的弦。就在脚步声距离灌木丛两米的地方,草丛中忽的一动,一只松鼠唰地窜上树干消失在繁盛的树叶后。正在这时,沙沙的雨声里突然混进不大明显的警笛声,由远及近。几个黑衣人低吼几声他们听不懂的言语,紧接着响起刺耳的刹车声,几秒后发动机轰得一声消失在原地。警笛尖锐的声音刺破长空,远远朝这边靠近,彻底将沉寂着的夜色搅乱。元向木猛地扭头看着弓雁亭,“你报的警?”“嗯。”元向木绷着的呼吸骤然放松,他大口喘着气,抖着手去摸弓雁亭,急切得想要确认面前的人有没有受伤。手被捉住,这个简单的动作突然让他努力维持的冷静崩塌了,他挣扎着用力抽出来,从没有过的愤怒和恐惧终于将理智烧得渣都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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