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车帘掀起,苏旎抬头便撞见“琼阙”的红底金字招牌,不由眨了眨眼,这酒楼主人倒是颇为高调。迈进大堂,苏旎脚步微滞。地上铺的竟是整块的透亮黑云母花岗岩,这时候是罕见大理石的,仅花岗岩就已是造价不菲,更何况如此自然纹理的黑云母,即使宫中都是少见。跑堂的捧着托盘来回穿梭,盘中竟有冰湃着的葡萄还凝着霜。苏旎边走心下越是心惊,过去在史书上读到一些世家大族极尽奢华,她无从想象,可眼前实实在在地看到了这处,才意识到竟是贫穷限制了她的想象力。这还只是上京城中酒楼,更不用说豪绅贵族家中宴请宾客,又当如何奢华了。只是……她沿途亦是常闻当今圣上崇尚节俭,这酒楼如此明目张胆,怕不是普通人开的吧?穿过外堂进了回廊,忽闻水声淙淙。只见庭院中央挖了道曲渠,白玉雕的羽觞顺流而下,两侧假山叠着太湖石,石隙里缀着拇指大的南海珠权作露水。更妙的是回廊处处缀着冰蚕纱,微风过时,凉意飘散,很是精致。周穆偏过头看了她的脸色,唇角勾出一丝笑意。二人穿过庭院,进了后院之中,苏旎才发现后院也是别有洞天。后院之中,座落了十几栋的小房子,错落有致。竟然是一间一间的私密雅间,每间的建筑风格都不尽相同,想来这屋中景致摆设亦会不同。有屋舍悬着螺钿灯,有角楼垂着鲛绡帐。房子与房子之间还隔着雅园,植被丰富,隔音也隔视线。领路的侍女掀起绯红纱帘,将他们二人引入一间雅舍,里头竟挖了方小池,活水引自庭院中的人工湖,此时满塘新荷才露尖角。屏风后头隐约可见张梨花榻,帐钩上悬着对金铃铛。这屋中窗户敞亮,门也未阖,青天白日的,自然不会过于暧昧。只是她亦能想象,若是入了夜,这里应能做一处绝佳的浪漫之处。苏旎是苏旎一听便明白了,这场子能开亦是上面首肯了的,目的便是方便一些特殊的场合,或者总是有需要的时候。想到此,便更加安心了些。二人围着案几,边赏春光,边品了茶点。这琼阙的厨子当真了得,一席六样点心,不重样的花式,不重样的馅儿。六寸葵口盘中,点心排作梅花状。鹅黄的是酥皮山楂馅,莹白的是糯米荔枝膏,黛青的竟是用艾草汁揉的面。还有那金乳酥,咬开层层起酥,里头的羊奶馅便满溢,香甜爆汁,是苏旎最喜爱的一道点心。苏旎小口啜着茶,连连暗赞这手艺当真不输现代的糕饼房,吃的她流连忘返,唇齿留香。待到二人出了楼来,暮色已至。苏旎挺着肚子,提议去消食,走着回府。周穆笑看了她,欣然应允。上京街道的青石板路上,各色灯笼徐徐被点亮挂起,于渐沉的夜色中浮沉。卖傀儡戏的摊主手腕一抖,竹签上的绢人便翻出个空心筋斗;吹糖人的老翁鼓起腮帮,眨眼间拽出只开屏孔雀。苏旎一边走一边忍不住地伸手把玩,与商贩聊天。她并未开口要什么,周穆手中的小袋子却越拿越多,杏脯用桑皮纸包着,豆糕系着红绳,还有用蒲草扎的艾草香囊。二人回府时,黄梵早已在府前等候多时。见着自家大人高挑的身影,才急急上前,躬身道:“大人,宫里来了人,已在前厅等候多时了。”苏旎也听到了,想来是宫里那位找周穆有事,便笑着对黄梵点了点头,正要接过周穆手上的东西,却被黄梵眼疾手快地接下,“苏大夫,宫里来人亦是在等您。”周穆闻言手中一顿,抬眼看发怔的苏旎,轻声道:“莫怕,兵来将挡。”“着陇西医女苏旎为靖远王贴身医侍,待王爷痊愈后另行定夺。”传旨侍人尖细的嗓音穿透厅堂,她规规矩矩地跪在周穆身后听旨,青砖地板映出她跪伏的身影。自从那日进宫之后,她也猜到过会有这般可能。只是想到那日他话语间的冰冷,又暗存侥幸地以为不可能。想来也不过是魏烜一句话的事,那个男人轻描淡写提及,帝王便会颔首应允。她不由得后悔起来,要是早几日坚定地走了,兴许早就天人一方,相忘江湖了。如今竟是已泥足深陷,身不由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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