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祈安说道:“不妨事。不如我们先在马车上等一等,等先生方便时再见。”那仆人为难道:“近来也有许多客人登门拜访,只是老爷除了几位清闲好友,便一律谢不见客。这位公子,还是请回吧。”周祈安说道:“实在是有要事相商。”那仆人叹了一口气,说道:“那小人再去通禀一声。”“有劳了。”周祈安、张一笛又站在门外等了片刻,四周笼罩在一片皑皑白雪之下,天空又飘起了雪花,不一会儿,两人肩头便又落了层雪,张一笛伸手帮他掸了掸。这时,仆人又走了出来,说道:“这位公子,请随我来。”张老先生是先帝帝师,这府邸也是先帝御赐的,面积虽大,看着却清冷简朴,堂屋内只挂了几幅好友相赠的字画,除此之外便再无装饰。张鸿雁脱去了平素的红官袍,一身布衣木簪,人很清瘦,正坐在堂前喝茶。周祈安迈入堂屋,脱下狐裘,递给了身后的张一笛。狐裘内是一袭水绿色大袖袍,腰间松松系了一条相同布料的腰带,头顶用一支素玉簪子冠发,走上前去缓缓向张鸿雁行了个长揖礼,说道:“眼下便是年节了,晚辈特来给张老先生问安。”“周二公子的礼,老夫如今可受不起。”张鸿雁捧着盖碗,看着一旁圈椅说道,“坐吧。所为何事?还请二公子开门见山。”周祈安走上前去落座,一旁仆人奉茶,周祈安以长袖掩面,侧身喝了一口。张一笛将手中薄礼递给了仆人,便走到了周祈安身后。周祈安放下盖碗,说道:“今日前来,其实是想请先生帮晚辈品鉴一幅字。”说着,回头看向了张一笛。张一笛将手中卷轴递给了仆人。两名仆人向前,将卷轴打开,正面对向了张鸿雁。张鸿雁看了几眼,说道:“学得很像,但真假自辨,二公子又何必特意跑这一趟,找老夫品鉴?你一开始有意接近天子,便是为了有朝一日能替你义父效力?”“绝非如此。”周祈安说道,“晚辈一开始接近天子,的确是为了铲除蛀虫,还政治清明。”张鸿雁笑了。短短数月时间,眼前的年轻人便已大变了模样,他竟看不清周祈安所言是真是假。“各为其主,也无可厚非。”张鸿雁说道,“但我的君主已经走了,这世上再也没有人能做我的主。”“哪怕是天下苍生吗?”周祈安问道。张鸿雁看向他,反问:“你那位义父,又为天下苍生做了什么?他与太皇太后,与赵呈之流又有何不同?不过是被私利所驱的走狗!”“张老先生说得是。”周祈安回道,“我那位义父,的确是为私利所驱。”无论那是滔天的权欲也好,是受困的家人也好,是心中的不甘也也罢,这不过都是祖世德一人的私欲。他周祈安亦如是。“但做人论迹不论心。祖世德入城以来所做之事,天下人都看得清楚,他并未伤城中百姓一人,甚至没有屠戮前朝旧臣。郑氏气数已尽,已成必然。”周祈安握着手炉,感到堂屋内有些冷。张一笛要给他披上狐裘,周祈安伸手拦住了。他看向张鸿雁,说道:“当务之急,是要有一人能迅速坐稳局面,否则天下分崩离析,战乱四起,百姓受苦!晚辈斗胆试问,此时道义不道义,名节不名节,又有何重要?保百姓一时平安,又何尝不是一种道义?”张鸿雁目视前方,捋了捋面前稀薄的白须,说道:“老夫不为名节,老夫又有何名节?北国之乱后,大周再无忠臣良将,若是忠臣,又如何能避过那一劫?活下来的,不过是贪生怕死、明哲保身之辈,包括我。”“再者,”张鸿雁继续说道,“哪怕祖世德能做到心系百姓,能一统南北,立下万世之功,他下一代也能吗?助祖世德登基,保苍生一时平安,便可保一世平安吗?”祖文宇。这也是周祈安日思夜想,却寻不到出路的一道难题。但在这世上,祖世德的血脉也并非只有祖文宇一人。或许,还有另一种可能。只是祖世德会接受吗?天下人会接受吗?周祈安没有说话。“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我不过一介无名之辈,实在无能为力。”张鸿雁说道,“老夫年事已高,不愿再搅入朝堂纷争,我无意逆转大势所趋,也不愿推波助澜。所以,二公子还请回吧。”说着,起了身。周祈安也起了身,颀长的身影拦在了张鸿雁侧前方。他微微埋首,望着脚下氍毹,说道:“不为苍生,不为名节,那么朝中剩余的天子旧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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