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于爹娘、于朝臣、于天下人而言,他祖文宇,都是一个迫不得已的选择。唯有令舟,总是无条件地站在他这一边。那么这一次,他也要和令舟站在一起。祖文宇爬上城楼,试探般地伸出一只脚,下一秒,便从城楼上坠了下来。两朵红梅迅速绽放,又交融在一起。天地间仿佛只剩下这一点红。宫人发出尖锐的惨叫,说道:“皇上从城楼上跳下去了!皇上摔死了!”“啊—!”麒麟惊得猛退了一步,周祈安攥着缰绳,望着那一片红,彻底慌了神。他答应留祖文宇一命,不只是因为老爷子临终之前的嘱托,更是因为他不忍心让阿娘再经受一次丧子之痛。她这一生,一次又一次地白发人送黑发人,她送走了她两个孩子,如今只剩祖文宇这一个。周祈安实在不忍心。随“轧——”的一声悠扬叫响,朱雀门缓缓推开,怀青下意识道:“全军警戒!”话音一落,燕军纷纷举起长枪,对向城门。十万大军屏息以待,却并不见敌军涌出,又等了一会儿,只听“笃笃笃笃”的声音自昏暗的甬道内传出。全军不明所以,纷纷提高警惕,直到一位衣着华贵、白发苍苍、步履蹒跚却又十分焦急的老人,敲着盲杖从甬道内走了出来。太后一夜白头,又哭瞎了眼睛,皇帝感到没有颜面,因此并没有声张。太后又深居宫中,鲜少见人,周祈安因此,对此事闻所未闻,一时竟没有认出来。直到认出搀扶老人的宫人是琴儿,他抬头望望天,长呼一口气,眼球倏地发胀发紧,像一口干烧到通红的锅,干涩滚烫得难受。“小宇。”王佩兰说着,蹒跚向前。燕军警惕更甚,周祈安抬手道:“所有人,放下兵器!”长枪呼啦啦放下,盲杖“笃笃笃”敲着,王佩兰离军阵越来越近,可她毫无察觉。她目光空洞望着前方,直到敲到了什么,那触感有些软。她忙蹲了下来,盲杖搁在一旁,胡乱摸着倒在地上的尸首,直到摸到祖文宇的脸,这才慌了神,叫道:“小宇!”“小宇,你怎么了?”“小宇!”“谁能告诉我小宇他怎么了?”“琴儿!琴儿!”她跪在地上,慌慌张张地四处摸着,探着。琴儿看着太后这模样,眼泪忍不住落下,她走上前去扶住了太后,却喉咙哽咽,一个字也说不出口。王佩兰抱着祖文宇,抚摸着他冰冷的脸颊,又呼了口热气,融化他眼睫上的冰霜。“小宇。”“小宇。”她发现他的身体,比她以为的还要瘦小单薄。浑浊的泪水不断流下,她轻轻摇晃着,拍着他后背,像是怕他冷,要给他一些温暖,又像是要哄他入睡一般。周祈安下了马,鹿皮靴在松软的雪地里留下一连串脚印,在离太后几尺远之处顿住了。“小宇……”周祈安不忍去打扰一个刚失去孩子的母亲,于是在原地跪下,磕了一个头,而后转身对段方圆说道:“留下一队人,务必保护好太后,再派一队人到万福宫看好公主,其余人,随我入宫。”说着,翻身上马,进入了甬道。燕军迅速掌控了皇城,长安很快恢复了熙攘,国丧一过,这世界便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这一个月来,周祈安都睡在政事堂,不分日夜地见人,处理公务。他也抽空到万福宫去过几回,可太后身体不好,总在昏睡。他坐一坐,把带去的东西留下,对琴儿说:“等太后醒来,告诉太后我来过了。”便又离开。奏疏在案几上堆积如山,周祈安右手仍难以握笔,最近批奏疏,都是他来念,一笛来写。只是这小子“电池”不好,叫他练武他倒是能一刻不停歇,叫他写字,他却总是写得昏昏欲睡,一到中午必得午睡。为此,周祈安已经撤掉了张一笛午饭食谱中的大部分碳水,可这小子吃完了,还是要往床上爬。会写字的人倒是不难找,可问题在于这些奏疏都十分紧要,除了一笛,他暂时还找不出可以信任的人。而在这时,公公趋步走上前来,小声通报道:“王爷,公主来了,正在门外,不知是否要传见?”周祈安看了一上午奏疏,看得头昏脑涨,听了这话只觉轻快,说道:“快让她进来。”公公应道:“是。”这几日,周祈安在万福宫见过她几回。小姑娘长大了,个头窜上来不少,也开始认生了,不像小时候那样跟人亲近,生分得好像不太待见他一样。这会儿倒是自己找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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