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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第1页）

"你们听说没？昨儿个王会计家的闺女去江灼家借书，看见她炕头上摞着老高的书本子！"钱大娘立刻来了精神，连水桶都忘了提："真的假的？她还真要考那个什么大学啊？""可不嘛！"赵婶子一拍大腿，"我亲耳听见她跟知青点的小伙子说，要参加什么高考！"李寡妇撇撇嘴，往井台边吐了口唾沫："这丫头怕不是魔怔了？都多少年没听说过考大学这回事了？我娘家侄子高中毕业都五年了，现在不还在家刨地？""就是，"钱大娘附和道，"前些年那些大学生，不都让下乡劳动了嘛！"正说着，江灼拎着水桶走了过来。几个妇人立刻噤了声，假装专心打水。江灼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上衣，头发利落地扎成马尾，在晨光中显得格外精神。"婶子们早啊。"江灼笑眯眯地打招呼，声音清亮。"早、早"几个妇人尴尬地应着，眼神不住地往她身上瞟。等江灼打完水走远，赵婶子突然压低声音："你们发现没？这丫头最近越来越水灵了，眼睛亮得跟星星似的。""哎哟，你这么一说"钱大娘眯起眼睛，"我昨儿个看见她教知青认字，那架势，还真像个文化人！"李寡妇却不以为然："再文化不也得嫁人？我看啊，她就是心气太高""嘘——"赵婶子突然打断她，朝旁边使了个眼色。众人回头，看见江大山正扛着锄头路过，脸色阴沉得吓人。几个妇人顿时作鸟兽散。知青点的土坯房隐藏在村东头的老槐树后，斑驳的木门上用粉笔画着几个模糊的数字公式。江灼轻车熟路地绕到后窗，有节奏地敲了三下窗棂。"谁？"里面传来压低的声音。"我，江灼。"木窗"吱呀"一声打开条缝，露出张明紧张的脸。他左右张望确认没人，才把窗子完全推开。江灼利落地翻窗而入，带进一阵夜风，吹得煤油灯的火苗剧烈摇晃。屋里烟雾缭绕，五个知青围坐在炕桌旁，桌上摊开的《数理化自学丛书》已经被翻得卷了边。见江灼进来，扎麻花辫的林晓红赶紧把半块芝麻饼藏进袖口——这是他们凑钱买的"夜宵"。"江同志！"戴眼镜的陈志推了推滑落的镜架，声音压得极低，"今天收到家里来信，说"他突然警觉地看了眼窗外。江灼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里面是六本手抄笔记："《政治常识》和《历史纲要》我都整理好了。""天哪！"林晓红一把抢过笔记，手指微微发抖，"我爸说十月可能有消息，你这都"角落里突然传来"啪"的一声，原来是王建军太激动折断了铅笔。众人顿时噤若寒蝉，屏息听着窗外的动静。确认只有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后，陈志才用气音问："江同志，你怎么知道要""废品站收的旧报纸，"江灼指了指笔记末页的日期，"七月份的《光明日报》，第三版右下角。"几个知青立刻凑到一起，像解读密电般研究起那几行被茶水渍晕染的铅字。张明突然倒吸一口凉气，指着某处喃喃道："科技座谈会邓公说要早出人才"煤油灯"啪"地爆了个灯花，映得每个人眼里都跳动着灼热的光。村口的老榕树下，江甜翘着二郎腿坐在石凳上，手里捏着一把刚炒好的南瓜子。她今天特意换上了那件水红色的确良衬衫——这是她最体面的一件衣服，平时都舍不得穿。"哎，你们听说了没？"江甜吐出一片瓜子壳，故意拖长了声调，"我那个堂姐，居然说要考大学呢！"围在她身边的几个姑娘立刻来了精神。梳着两条麻花辫的小芳瞪大眼睛："真的假的？现在哪还有大学考啊？""可不嘛！"江甜把瓜子壳往地上一摔，"昨天李婶去她家说亲，你们猜她说什么？"她学着江灼的样子板起脸，"我要考大学，不嫁人！"几个姑娘顿时笑作一团。穿蓝布衫的春燕笑得直拍大腿："她该不会是读书读傻了吧？"江甜得意地理了理鬓角，露出周卫国送她的那对银色耳钉："要我说啊，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最后还不是要嫁人。"她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卫国哥说了，等过阵子就带我回城里见父母呢！"正说着，江灼背着竹篓从田埂上走来。江甜立刻提高嗓门："哟，这不是我们的大学生吗？"江灼脚步一顿，目光在江甜耳朵上的新耳钉停留了一瞬，嘴角微微扬起："堂妹今天打扮得真漂亮。"江甜被这突如其来的夸奖弄得一愣，随即又昂起下巴："那当然！这可是城里最时兴的款式！"她故意晃了晃脑袋，让耳钉在阳光下闪闪发亮，"某些人就是穿龙袍也不像太子，还妄想考大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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