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片密林,不同的方向。霍清如同没有重量的幽灵,无声地穿梭在扭曲的枝桠和巨大的蕨类植物之间。她身后跟着三四个同样身手矫健、眼神锐利的黑傩寨民,他们如同最优秀的猎犬,目光不断扫视着地面和周围的植被。一个寨民从一片被翻动过的腐叶旁直起身,快步走到霍清身边,压低声音汇报:“清使,痕迹到这里又断了。他们很小心,沿途的足迹和折断的枝叶都被清理过,虽然手法不算高明,但确实给我们增加了不少难度。但是有些地方,似乎只有一个人在认真清理。”他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某个方向残留的、相对清晰的半个脚印。霍清停下脚步,面无表情地听着。她的目光扫过那片被刻意掩盖但仍有破绽的区域,嘴角轻微向上牵动了一下。清理痕迹?倒是学得快。她心中掠过一丝赞许,仿佛看到实验皿中的小生物在笨拙地学习生存技巧。这让她觉得更有趣了。就在这时,在霍清意识的某个层面,并非通过视觉或听觉,而是如同水波倒影般,断断续续地映照出一些来自遥远彼端的、模糊而破碎的片段──这是山灵偶尔向她这个被选中之人展示的视界,如同神祇投下的一瞥:片段一:谢虞靠坐在湿漉漉的树干上,脸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右手捂着受伤的左手,眼神里充满了疲惫和绝望。片段二:陆皓蜷缩在腐叶中,眼神空洞涣散,嘴唇神经质地翕动着,反复念叨着“没梦到不会死”。他低垂的眼帘下,那潜藏的焦躁和崩溃,在霍清的视界中如同黑暗中闪烁的磷火般清晰。片段三:武安平靠着树干闭目调息,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沉重的杂音。他肩胛处的绷带,暗红的范围正在极其缓慢地扩大。那强撑的意志如同风中残烛,光芒微弱却依旧顽强地燃烧着。另一侧的林间传来粗暴的拨开枝叶的声音,打断了霍清意识中的视界。阿岩脸上带着焦躁和愤怒,领着另外三四个寨民走了过来。“操!”阿岩看到霍清,立刻粗声抱怨道,还狠狠一脚踢飞了脚边一块石头,“跟泥鳅一样滑溜!一点像样的痕迹都找不到!狗日的武安平,受了那么重的伤还这么能跑!还有那个小娘皮和书呆子!”他用力啐了一口唾沫,眼神凶狠,“阿清,这样下去不行!要是真让他们跑出了林子,万一引来官方的调查队,那可就捅破天了!寨子里的盐、铁器、还有那些药以后就难弄了!万一万一圣地被发现那麻烦就更大了!”霍清淡淡地瞥了阿岩一眼,对他那基于现实利益的担忧感到一丝无趣。她心不在焉地开口,声音平稳无波,听不出丝毫紧张:“急什么。这片林子,进来容易出去难。他们没食物,没补给,武安平伤得那么重,撑不了多久。”她顿了顿,目光投向密林深处,仿佛能穿透层层阻碍看到那三个狼狈的身影,“而且,绝望会让人犯错。”她的话像是在安慰阿岩,但只有她自己知道,这更像是在对自己说。她在评估,在等待。这场她亲手推动的逃亡,这出她投入了成本的戏剧,正朝着她期待的方向发展──绝望在蔓延,意志在瓦解。武安平的强弩之末,谢虞的低落消沉,陆皓那显而易见的崩溃和潜在的危险性这一切都如同精心调配的催化剂。还差一点还差一点,就能看到最精彩的转折了。她需要再推一把。需要让那绝望的火焰烧得更旺,让那紧绷的弦彻底断裂。陆皓那个被“未被梦见”的念头折磨得快要疯掉的棋子或许就是最好的突破口?或者是武安平那不断恶化的伤势?一个冰冷而充满恶趣味的念头在她脑海中成型。她需要制造一个契机,一个让内部矛盾彻底爆发、让背叛或牺牲成为必然选择的契机。这比直接抓住他们,更能满足她观察人性在极致压力下扭曲、绽放的渴望。她转向阿岩,脸上依旧是那副疏离平静的表情,声音却带上了一丝命令:“分头,扩大搜索范围。重点留意水源附近和容易藏身的岩缝。他们需要水,也需要休息。武安平撑不住太久。”她刻意强调了“撑不住”三个字,仿佛在暗示一个必然的结局。“是!”阿岩虽然依旧焦躁,但对霍清的判断有着本能的信服,或者说是对山灵使者的身份的信服。他立刻招呼手下,准备按照霍清的指示行动。霍清看着阿岩带人消失在林间,又看了看身边剩下的几个寨民。她没有立刻行动,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仿佛在倾听风穿过林梢的声音,又仿佛在捕捉着密林深处那三个渺小猎物散发出的绝望的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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