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发店在离公寓不远的商场里,两人刚进店,便被好几个小哥围住,热情地招呼:“两位是要理发还是烫发?是第一次来店里吗?有没有中意的设计师?”厘子迈摸了摸程澈的头,说:“我剪,照着这个发型整。”小哥劝道:“帅哥发质这么好,剪寸头多可惜,要不要看看我们家的新款造型?”对方拿出平板推荐了好几款五颜六色、奇形怪状的发型,程澈说:“不办卡、只剪头,剪短就行,动作快点,我们有事。”毫不客气地堵住对方还没来得及脱口的下一句话,小哥尴尬地笑了笑,随即叫来理发师。理发师是个瘦高的帅气小伙,单边带着耳钉,手腕上有一朵蓝色花案的纹身,打扮得十分时髦。程澈坐在一边,刷微信上的建筑快讯,余光却瞥见理发师在捏厘子迈的肩膀,靠近脖颈的位置,甚至还有往下的架势,没过几秒,他又收回手指,盯着镜子里的厘子迈瞧得热烈。厘子迈在玩手机,没注意到这段小插曲,按理说男生理发的时候碰到脖颈是很正常的事,但程澈说不出来的不舒服,他干脆放下手机,也盯着厘子迈瞧,目光与那位理发师在镜子里打了个照面,对方慎慎地低下了头,他走到厘子迈身旁问,“还要多久?”程澈个子高,比例好,穿着宽大的棉服,断眉微皱,眼神凌厉,看起来很不好惹,小哥不敢与他直视,讪讪道:“马上就好。”厘子迈以为程澈的手机没电了才会催,毫不犹豫地把自己的手机递给程澈,“玩我的吧。”程澈冷道:“不玩儿。”厘子迈见他不耐烦,随意地说:“就这样吧。”理发师小哥连忙道:“别急别急,马上就好了,不给您剪好,老板要扣我工资的。”厘子迈出于礼貌坐了回去,又歪头对程澈撒娇,“澈澈等等我嘛,马上就好了。”他的声音是完完全全的低音炮,很沉很酥,是很有质感的磁性,偏偏喊“澈澈”的时候甜得要死,勾得人心酥麻。程澈只觉得腻歪,理发师小哥却脸红了,打探道:“你们关系真好,是同学吗。”厘子迈受用这句“关系好”,客气地回道:“是室友。”“哇,好羡慕,你们是华大的吗。”搭讪就这样开始了。厘子迈虽然外表高冷矜贵,但对人一直彬彬有礼、不给人难堪,浑身一派好教养,是得体又大方的公子哥。搭上话的理发师小哥绝不想轻易放弃这次机会,他趁厘子迈扫描付款的时候,掏出手机,“帅哥加个微信吗,店里有活动可以提前通知你们。”程澈冷声打断道:“走不走?不走我走了。”厘子迈挑眉看程澈,突然有了想法,直接掏出手机,当着程澈的面让对方加上了微信,加完还故意道:“那小哥挺有意思的,怎么就逮着我加微信?还是个私人号,他们这种店难道没有吗。”程澈停下来,眼神怪异地看他,“你很喜欢加别人微信吗。”厘子迈差点没笑出声,这小呆子是要开窍了?他正要解释,又听对方道:“难道以后你准备做微商吗。”厘子迈:“”神他妈微商,小呆子还是小呆子。在公寓陆陆续续住了一个多月,程澈一直是骑着共享单车去学校附近的平价超市买菜,借助在别人家,程澈自然负担起厘子迈的伙食问题。厘子迈第一次跟程澈来超市,惊异于程澈选菜的速度和独家法门,他不明白敲一敲、掐一掐、闻一闻还能看出瓜果蔬菜的优劣,“你这样很不公平,都是萝卜,凭什么要它不要它?”程澈白了他一眼,“你把车推好,不要说话。”厘子迈又问:“你在哪里学的这些?”程澈手上的动作顿了顿,低声说:“我奶奶教我的,她以前卖菜。”这是厘子迈第一次听他主动提起家人,他说奶奶的时候声音很轻,嘴角微微抿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无奈,像在回忆什么。厘子迈停下脚步,揉了揉程澈的脑袋,柔声道:“嗯、奶奶真厉害,我奶奶就会吃。”“跟我一样。”他补充道。程澈浅浅地笑了,“你也知道你只会吃吗。”不知道是超市暖气太足,还是程澈的笑颜太好看,厘子迈几乎听到自己心脏慢了一拍的声音,那里蔓延缓缓开来的热流一点一点地侵占他每一处神经,他大胆而直白地说:“澈澈,你笑起来真好看。”程澈愣住,煞风景地回道:“你神经病啊,突然说这个干什么。”他把手里的萝卜一股脑地塞到对方怀里,慌不择乱地走掉,那黑色帽子下漏出来的耳尖却红得彻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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