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一会儿,书社的贵女们三三两两地到了,每个人都似有似无地瞥过喻楚,随即又若无其事地移开视线。李铢站在自己的位置旁,对喻楚笑了笑,随即又和其他的贵女们谈话。喻楚用膝盖想,也知道这群人谈论的是什么。她把目光移向窗外。早上来的时候,天色就微微阴沉。此时更是天色透亮,云层却浓密。课上到一半,就下起了雨。喻楚正在执笔写一篇读后感,听到窗外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便转头看了一眼,微微惆怅地叹了口气。葱翠的绿色中,雨声淅沥安静,远山的线条宛若画中的浓墨勾勒。这种天气……她又叹了口气。含之先生正好转到她这里,目光瞥见她停笔的动作,指节轻轻敲了敲镇尺,淡淡道:“专心。”旁边几个学生低低笑起来。大家对批评楚离将军,显然都喜闻乐见。喻楚瞥了他们一眼,把手中的笔放下,笑道:“学生写完了。”含之先生眉头挑了挑。她也不说话,低头拿开镇尺,轻轻把喻楚的纸拿起来,低头扫了一眼。“学生毕竟是将军,先生让写兵法书的感悟,自然写的快。”喻楚在旁边转了转毛笔。含之先生扫了她一眼,“写的不错,但也应该专心。你在看什么?”将军顿了顿,低下头叹了口气,轻声道,“学生在想,现在下雨了,世子恐怕不会来了。”说着,她还惋惜地摇了摇头。“……”含之先生沉默半晌,转头扫了眼其他人。因为喻楚压低了声音,没有人听到这句话。“专心。”老人觉得有些好笑,没有多苛责,只淡淡说了句。这一上午,书社的贵女们倒是安安分分没有捣乱。她们都不喜欢风头太盛的将军,这其中含着微妙的嫉妒。但是将军的传说都很吓人,一时间,倒也没有人立刻去找麻烦。一个上午的讲学结束,反倒是楚离将军的文章最得先生喜爱。贵女们心情都很微妙。讲学结束后,她们要在学堂后面的院落用餐,直到一天结束才能回去。侍倌们纷纷为自家小姐撑开了伞。只有喻楚一个人落在了后面。屋檐旁的李铢正准备走,见状便停了下来,似笑非笑道:“将军的侍从呢?”喻楚自己撑开一把伞,“让他回去了。”另一位贵女停在李铢身边,笑道,“将军真是吃惯了苦,一下子,恐怕是适应不了贵女们的生活吧。”喻楚微微眯了眯眼睛,却忽然又笑开,放下手里的伞,示意下方蜿蜒的山路,“他来了。”她忽然这么说,众人一同抬头看去,都以为是指她的侍倌。茫茫五雨中,一个人撑着伞慢慢走过来。身影修长漂亮,雪色衣摆,却不像是侍倌。李铢率先瞪大了眼睛。女尊大家闺秀(35)曲珩也没想到,自己来得这么巧。伞沿微微抬起,他便看到了不远处的学堂屋檐下,雨水沿着檐角滴落,一群贵女站在屋檐下,由侍倌撑着伞,个个瞪大了眼睛向他看来。少年微微蹙眉,随即又回归了浅淡情绪,默默走上前来,在距离女子们几步的地方停住,没有再上前。远山墨影之中,少年眉目精致,一双蕴满碎星的眼眸微垂,“将军。”李铢死死地瞪着他。后面的贵女们脸色惊愕。皇甫灵也是愕然,难以置信地看了看少年,又转过去看了看微笑的将军。喻楚勾唇向前,少年便轻轻把伞移了移,让女孩走到身边站住。喻楚把自己的伞收起来,冲着屋檐下神色愕然的女子们勾唇笑了笑。曲珩淡淡把伞朝她那边倾斜,少年雪色衣角微湿,他抬起手,在对面人震惊的目光中,揽住了身边人的肩膀。“小心淋了。”少年声线温软。谁也没听过曲珩这种语气。说完,他那双清浅的眸子微微抬起,扫了眼屋檐下的众人。一如既往冷淡的视线。喻楚气定神闲,对他笑了笑,“好了,我们走吧,去后山的院落。”少年微微点了点头,两人一起转身离开。皇甫灵艰难地眨了眨眼睛,看到对面两人的背影,仍旧感觉有点虚幻。她瞥了眼身边的女子们。李铢明显连神色都有点维持不住了。皇甫灵心里忽然有点爽,低头咳了一声,率先跟着走了出去,对前面的两人道:“哎,你们等等我啊。”她追到那两人身边,才笑吟吟地道:“世子殿下今天怎么会来?”她还是不死心地想打探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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