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的人,都摇头:好可怜的孩子啊!凶神恶煞中年邻居代为交了医药费,回了家,其他三名女邻居讲好三人三班倒照顾霍嫣。霍嫣醒来,看见了一个女邻居趴在床边睡着了,心里一暖。这时,又有个女邻居拎着保温桶进来,叫醒了前一个女邻居,让她回家,然后对霍嫣笑道:“小嫣嫣,你饿了吧?王奶奶给你炖了鸡汤,来,喝鸡汤。”霍嫣连声道谢,接过鸡汤喝了大半碗,小肚子暖洋洋的,又吃了个菜包子,摸摸小肚子,撑着了。王奶奶摸摸她的脑袋,怜惜地说:“吃饱了么?要不要再吃点?”老人家都有这种思想,总觉得小孩子无论吃了多少,那小小的肚子都还能塞下更多食物。霍嫣抬起青肿的小脸,破裂的嘴角努力上扬:“王奶奶,我吃饱了,谢谢你们帮助我。”“好了好了,王奶奶收到你的谢意了,少说话,伤口不疼么?”霍嫣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瞬间盈满泪水。王奶奶吓一跳,连忙问:“怎么了?怎么了?哪里疼?”霍嫣奶声说:“王奶奶,您和黄爷爷、郑奶奶、焦奶奶,都是大好人!”旁边床位的中年男人笑道:“王嫂子,小孩子是感动了。”霍嫣连忙点小脑袋:“感动,感动!”王奶奶心里乐开了花,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左邻右舍的,应该做的嘛!碰到了,不伸把手,良心过意不去。”中年男人说:“现在城市化了,大家关起门来过自己的日子,哪还有什么左邻右舍,我在我儿子这儿住了三年,楼上楼下都不知道住的是谁,左右邻居见了面打个招呼而已,连姓什么都不知道。”王奶奶叹息一声:“生活条件变好了,人情冷漠了,还不如从前住筒子楼的时候热闹。”这时,那年轻人床边的妇人突然问:“宋律师?你抄人家律师的号码干什么?咱家又不打官司。你,你闯什么祸了?”妇人朝儿子面前的电脑上一瞄,眯着眼睛念:“虐童……什么意思?”年轻人不理他妈,将纸页撕下来,团成一团,扔给霍嫣:“陆嫣小朋友,给你!这是一档普法节目公开的宋律师的咨询电话,你那后妈要是再打你,你就打这个电话求助!”霍嫣心里暖流涌动,装作一脸懵懂好奇地将纸团展开,说道:“大哥哥,我不认识字。我认识这个电话号码。”她的意思是,电话号码她早就背下来了,这几天在家看了不少普法节目呢。年轻人以为霍嫣说的是,她认识阿拉伯数字电话号码,龇着白牙笑道:“你那黑心的妈再打你,你打这个电话就对了,你妈就再也不敢打你了。”霍嫣点头,郑重其事地把纸团折叠整齐,放进裤子口袋。“行,大哥哥,我妈妈再打我,我就打这个电话,让这个叔叔批评她。”年轻人听了,心突然凉了,仿佛一腔热血泼了一盆冷水。穿书亲妈的反派女儿14靠窗子的老太太嗤笑说:“嘿哟,就跟你说了,孩子最亲的还是妈,她妈怎么打她,她都不会恨她妈的。你真把她妈送牢里去了,她长大了得恨死你!”中年男人摇摇头说:“小伙子,你想没想过,这孩子爸是植物人,孩子妈再坐牢了,谁照顾她?”年轻人说:“她亲戚啊!再不行,就去福利院。”老太太嗓子一下子尖起来,呵呵冷笑:“福利院就是电视上天天演的孤儿院吧?你以为孤儿院是什么好地方?你以为天天标榜爱心的孤儿院,就没虐童事件发生了?亲爹妈都不爱自己的孩子,你凭什么以为一个外人会比她爸妈更爱她?你呀,是把她从一个火坑推到另外一个火坑。”年轻人听着心底不是滋味:“那就不管了么?”老太太这回不说话了。中年男人也不说话了。他们当然都看霍嫣可怜,但同情心泛滥一下就是极限了,顶多帮忙指责这孩子的妈不是个东西,再多,那就没有了。再多,那就要牵连到自身了。先管好自己吧,谁家没点生活压力?年轻人的妈妈扯扯他的袖子,低声说:“行了!你给我消停点,别多管闲事,到此为止,咱们能力有限。听她邻居们的八卦,她妈是个混不吝,没一点道德底线,要是知道你怂恿这孩子告她,让她坐牢,小心人家一急眼,报复你!”年轻人的正义感像无根的浮萍,无处安放,眼底满是茫然。他见义勇为,做点力所能及的事,错了么?为什么这些人眼看小女孩受苦遭罪,他们自己不伸手帮忙,还要阻止他助人为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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