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又是一声极其微弱、干涩嘶哑的气音,几乎被风声掩盖。祁荡猛地睁开眼,眼底布满血丝。他低咒一声,最终还是认命般地从后备箱翻出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他拧开瓶盖,动作带着明显的不耐烦,侧身探过去。“起来。”他的声音生硬冰冷,没有丝毫温度。顾澄费力地睁开沉重的眼皮,眼神依旧涣散,蒙着一层病态的水光。他试图撑起身体,却因为脱力和眩晕再次软倒。祁荡眉头拧得更紧,啧了一声。他不再废话,一只手有些粗鲁地绕过顾澄的后颈,将他的头微微托起,另一只手将水瓶递到他干裂的唇边。这个动作使得两人的距离瞬间拉近。祁荡能清晰地看到顾澄苍白皮肤下青色的血管,能感受到他颈部皮肤异常的高热和细微的颤抖。而顾澄,在本能地小口吞咽了几口水后,涣散的目光似乎凝聚了一瞬,落在了祁荡近在咫尺的脸上——那张线条冷硬、写满风霜戾气,此刻却因紧绷而显得有些僵硬的脸。冰凉的液体划过灼痛的喉咙,带来短暂的舒缓。顾澄微微偏开头,避开了瓶口,声音依旧虚弱,却多了一丝极淡的、难以捉摸的意味:“……谢谢。”这两个字轻得像羽毛,却让祁荡托着他后颈的手指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瞬。他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抽回手,将水瓶塞进顾澄怀里,动作快得甚至有些狼狈。“别死在这儿给我添麻烦就行。”祁荡转回头,目光投向窗外灰蒙蒙的天空,语气比刚才更加冷硬,仿佛要用这种方式划清界限,掩盖刚才那一瞬间反常的、几乎称得上“轻柔”的动作和那声“谢谢”带来的诡异涟漪。车厢内再次陷入沉默。但某种东西,似乎悄然发生了变化。那是一种极其微妙的气流,在冰冷的仇恨与警惕的缝隙中,渗入了一丝基于最原始生理需求的、短暂的脆弱与依赖。顾澄抱着冰凉的水瓶,没有再喝。他只是靠着车窗,闭着眼,长长的睫毛湿漉漉地垂着。高烧让他的意识时而清醒时而模糊。在某个意识浮沉的间隙,他忽然极轻地开口,声音飘忽得像梦呓:“……那首歌……肖邦的《夜曲》…………中间那段变奏……我总是……弹不好……”祁荡的背影猛地一僵!他记得!在“云顶”宴会厅,顾澄弹奏那首完美得令人窒息的《夜曲》时,他确实捕捉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被完美技巧掩盖的紧绷和滞涩!原来是在那里……他竟然在那种情况下,记住了自己都几乎忽略的细节?而且,在如此狼狈的病中,下意识提起的,竟然是这个?这是一种怎样的偏执和……纯粹?祁荡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但他紧绷的肩线,微不可察地放松了那么一丝丝。仇恨的坚冰,在面对这种毫无防备的、甚至有些可笑的“分享”时,仿佛被滴入了一滴温水,虽然无法融化,却产生了细微的、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裂隙。时间缓慢流逝。顾澄的呼吸似乎稍微平稳了一些,但高热仍未退去。终于,仓库外传来极其轻微、富有节奏的三声敲击声——约定的暗号。祁荡眼神一凛,瞬间进入戒备状态。他示意顾澄保持安静(尽管对方大概率也发不出什么声音),自己则如同幽灵般滑下车,悄无声息地贴近仓库生锈的铁门缝隙向外望去。一个穿着深色工装、背着陈旧医疗箱、面容隐在兜帽下的瘦高身影站在门外,眼神锐利而冷静。是“医生”,他以前混迹底层时认识的一个游走在灰色地带、技术高超却只认钱不问来历的地下医师。祁荡缓缓打开门,让对方闪身进来,随即立刻将门关上。“医生”的目光迅速扫过仓库环境和那辆破旧越野车,最后落在车内副驾驶上面色潮红、昏迷不醒的顾澄身上。他的眼神没有任何变化,只是淡淡开口:“报酬翻三倍。顾家的人,麻烦。”祁荡脸色一沉,知道瞒不过对方,咬牙:“……可以。先救人。”“医生”不再多言,利落地打开医疗箱,戴上无菌手套,上了车。他检查了顾澄的瞳孔、心跳和体温,动作专业而迅速。“急性应激障碍叠加严重生理期紊乱引发的高热惊厥和虚弱,”“医生”一边拿出注射器和药剂,一边用毫无感情的音调诊断,“还有点轻微脱水。他最近是不是受过极度强烈的精神刺激或者……接触过什么异常的东西?”他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祁荡。祁荡心头一跳,想到了那颗血钻,但面上不动声色:“不知道。能处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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