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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第1页）

车子最终在一片更为破败、几乎半塌的旧厂房区边缘停下。这里比之前的仓库更隐蔽，但也更荒凉。“下车。”祁荡率先推门下车，声音冷冽，没有半分要帮忙的意思。他迅速环顾四周，眼神警惕如鹰隼。顾澄深吸一口气，积蓄了一点力气，解开安全带，缓慢而吃力地挪下车。脚落地时虚软了一下，他及时扶住冰凉的车门才站稳。高烧后的虚脱感如同潮水般阵阵涌来。祁荡瞥了他一眼，没说什么，只是从后备箱里拿出一个简单的背包（显然是提前准备好的逃亡物资），然后走到一扇锈迹斑斑的铁皮小门前，用力撬开早已失效的锁具。“进去。”他侧身示意，语气不容置疑。厂房内部空间不大，堆满了废弃的机器零件和杂物，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灰尘和霉味。但相比车厢，这里至少更宽敞，也更能遮蔽视线。祁荡将背包扔在一个相对干净的角落，然后从里面翻出一瓶水和另一份压缩食物，扔给慢慢跟进来的顾澄。“吃了。然后休息。”他的话简洁到近乎吝啬，仿佛多一个字都是浪费。他自己则走到门口附近，靠着一个巨大的废弃齿轮坐下，目光透过门缝警惕地向外扫视，将自己置于守卫的位置。顾澄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下来，确实没有多少胃口，但他知道必须补充体力。他沉默地撕开包装，小口小口地就着水啃着干硬的饼干。胃里依旧不适，但他忍耐着。两人之间再次陷入沉默。但这一次的沉默，与车厢里的死寂不同。似乎有什么东西被那个吻彻底改变了，空气中飘浮着未尽的疑问、尴尬、警惕，以及一种难以言喻的、紧绷的张力。祁荡的侧脸在昏暗光线下显得线条冷硬，但他紧抿的唇线和偶尔扫过顾澄方向的、快速而隐晦的眼神，泄露了他远非表面看起来那么平静。顾澄慢慢吃着东西，目光低垂，却也能感受到那偶尔落在自己身上的、带着审视和复杂情绪的视线。他裹紧了毯子，那上面似乎还残留着祁荡车里的味道，如今混合了这旧厂房的尘埃气。他悄悄抬起眼，看向门口那个如临大敌般的背影。这个恨他入骨的男人，救了他，粗暴地对待他，却又在细微处流露出一丝诡异的……照顾？他到底想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仅仅是复仇吗？还是……别的？而祁荡，脑子里同样一团乱麻。祖父的死、顾澄与血钻的诡异反应、那个不该发生的吻、还有此刻两人这种被迫捆绑在一起的荒谬处境……所有线索纠缠不清。他原本清晰的复仇道路，如今布满了迷雾和岔路。他看着那个安静坐在角落、虚弱苍白的年轻男人，心里靠近顾澄的话语如同咒语，在布满尘埃和铁锈的空气中久久回荡，敲打着两人之间那根已然绷到极致的弦。“真相……地狱……”祁荡咀嚼着这两个词，眼神阴鸷得像化不开的浓墨。他猛地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下投下压迫性的阴影，一步步走向蜷缩在墙角的顾澄。恐惧本能地攫住顾澄，他下意识地向后缩了缩，脊背抵上冰冷粗糙的墙面，退无可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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