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起来倒是有了佛子的影子,可惜面前这个温和只是面具而已,苏棠星知道他什么性格,当然不会上当。奉心看向她的手腕:“这是佛珠吗?我似乎见过,感觉很是熟悉。对你……亦是。”他专注看人时的眼神蛊惑,似乎要把人凝视进心里去。苏棠星果不其然微怔。看吧,又一个被表象所蛊惑的人。却不知,脱去皮囊无非二百零六骨。他所见皆是白骨人。纷乱纵横,或大或小,或破或完。心中讽笑,然而她愣过后,从口袋里掏出了留影石对准,明显的忍笑声音说:“再来一次。”奉心抿唇,黑眸不可置信询问:“……来什么?”苏棠星催促:“刚刚那些,你再重新做一次!”奉心:“……?”他是什么表演杂耍的猴儿吗?……惨遭滑铁卢的少年奉心赌气翻过身去了,不肯再搭理她。这让没有留下佛子黑历史的苏棠星有些遗憾。泰逢在她脑袋上笑嘻嘻甩尾巴,晃了晃爪子。“囡囡,我这里有留影。”苏棠星眼睛一亮,“干得好!”习惯后,都忘记祂还在头发里猫着了。她们俩高高兴兴拿着那块留影石出去,把这一段给大家看。奉心听着外面嘻嘻哈哈指指点点的声音,甩开被子盖住了脑袋。但她们声音太大了,蒙住耳朵了也能听见什么“给我发一份,我要留着时常拿出来看”的话。奉心胸口剧烈起伏,气得伤口都又裂开了。捂住伤口,从隐秘处摸出了一颗珠子。这是他出生时就有的,和那个女修手上的很像。但他这颗颜色瓷白,也没有孔。听她说,这是“他”的舍利。手指握紧圆滚滚的珠子,极轻地嗤笑。他才不可能做那什么无私奉献的愚蠢和尚!此时情绪此时天“奉心当初为什么要做和尚?”泰逢摆弄着那颗留影石,歪头问:“他明明不喜欢和尚。”狼王把跳进火堆里的金乌捞出来,让它老老实实和其他崽子修炼,边答:“你走后我们也分开了,我只知道他过得不太好,在外面惹是生非被人追杀,最后躲进了佛门,没想到真就成了个和尚。”一旁的狐狸师伯却摇头。苏棠星盘膝而坐,拿着梳子慢慢梳头发,刚梳完,师父的尾巴就不经意般摆了上来。从前她也给小狐狸们打理过毛发,尤其刚救回它们的时候,狐狸营养不良枯草一样纠结,她就沾了水、一点点细致地梳开。虽然现在油光水滑,毛发通顺,她还是接过。这样子大概很舒服,原本还坐着的狐狸耳朵频频抖动,不自觉就趴了下去,喉间溢出断断续续的呼噜声。因为有很多条,苏棠星又分了两把大梳子给天川和狼王。傀儡的指骨捏着,机械听从命令。狐狸蓬松的大尾巴都搭在她们身上,忘乎所以时更是直接翻身仰躺,异色瞳孔半阖,露出肚皮上最柔软的绒毛,声音陡然放大。泰逢嘴一撇就挤过来,“我也要!”师伯一言不发,但九条尾巴亦轻轻摇晃。弟弟已经摊成了一张狐饼,神态天真惬意。它凑过去,舔了舔弟弟的头毛。和乐融融一派温馨,奉心出来了。苏棠星还是把他的伤养好了。奉心第一反应就是跑。但无论他跑到哪里,藏到哪里,都能轻松被翻并带回去,慢慢他也就安分了。不像认命,倒像是在憋着什么大招。苏棠星就派出了侦探二鸟组——青芒和金桔。金桔是她给金乌起的名字,听起来就很好吃。还没起多久,金桔不太听,每次都要寻思一会儿才会回应。现在有这两只欠欠的告状精一左一右看犯人一样盯着,奉心什么都做不了。喝补汤时他背着人想把里面的青菜丢掉,鹦鹉都要发现新大陆一样大喊大叫。金乌就顶着小灯泡过来打光,犯罪嫌疑人奉心无处可藏,被迫听那只玄龟讲了半天的不要浪费食物。他听得头晕眼花又困又烦躁,这个时候苏棠星还要过来说一堆乱七八糟、毫无逻辑、也并不关联的闲话。例如“今天好像要下雨,你要出去淋雨吗”“天晴后也可以一起去踩水坑,我喜欢踩水坑”。看见路边有人钓鱼,又忽然来了一句:“我钓到过鲲鹏”“你知道鲲鹏有多大吗”,之后那一整天,每说一句话都要带上鲲鹏。奉心无言以对:鲲鹏是你的标点符号吗?等天终于转晴,她果然带着一群灵兽去踩水坑,踩得下半身都是泥。奉心想躲开,猝不及防小狼一个冲刺扎进泥潭,在里面扑腾翻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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