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杀手毕竟是杀手,前期的耐心也只是为了养肥猎物。
你见过吃素的老虎吗?你什么时候见过倒贴钱的强盗?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这群人对他的态度过于离谱了。
比如说——
“我不要做私家车。就不能坐公共交通或者走过去吗?”
“哈?你在说什么!!给我老老实实上车!”
“我晕车!”纲吉厚着脸皮说。
斯库瓦罗等着眼前的小鬼,本来有些苍白的脸都被气出了红晕,却对这样明显的瞎说无可奈何。
开着火焰在天上转圈飞,到地上说自己晕车?这跟杀手说自己晕血有什么区别?开什么玩笑!
然而毕竟是彭格列首领,打不得骂不得,还要老老实实哄着。
于是一个半小时后,一架直升飞机轰隆隆出现在视线内,在纲吉惊恐的注视下降落在地面。
“这回总行了吧?”斯库瓦罗深呼吸,一脚踏在直升机上,银色的长发在螺旋桨卷起的狂风中烈烈飞扬。
“快点上来!你要是再有什么意见,就给我抹干净脖子等着!”银发剑士说着威胁的话,却从高处遥遥伸出手。
剑士的手没有印象里妈妈的手柔软,却干燥温暖,还有茧子摩过掌心带来微微痒的触感。
只有有两层台阶的距离,斯库瓦罗握住纲吉的手,稍一用力就将对方牵了上来。正思索着说句什么,忽然对上对方充满感激的眼神,不禁打了个寒战。
“你那是什么眼神?小鬼!”
“没什么啦,只是忽然觉得斯库瓦罗说不定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
“哈?”银发剑士满脸不可思议,“你这个小鬼!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在里世界,瓦里安这个名字永远和血腥暴力联系到一起,吓唬小孩效果出奇得好——“再哭小心瓦里安来人把你抓走吃掉”!而斯库瓦罗作为瓦里安最锋利的长刀,形象更是嗜血杀手捆绑在一起,光是名声就能如死神般吓退一片人。
沢田纲吉有些不好意思,只是忽然想起一段记忆,如论如何也没法假装没有发生。
那大概发生在两三岁,因为个子矮小,就算很低矮的台阶也显得如此高不可攀。
他下意识去找爸爸妈妈,然而爸爸却拒绝帮忙,说着什么“男子汉就应该鼓起勇气”之类的话。平日里总是温柔的妈妈这次也没有向他伸出手,她和爸爸站在一起,鼓励地看着他。
然而纲吉实在是鼓不起来勇气,踌躇着不肯上前。
最后等得实在不耐烦,爸爸还是冲他伸出手,然而却在中途却忽然松手,纲吉额头一下子磕上台阶。
“男子汉要学会独立,而不是依靠他人。如果要做出选择,就要为选择自己的负责。”爸爸最终这么教育,“知道了吗?”
什么是独立?什么是负责?
幼小的纲吉弄不明白,他只觉得自己额头好痛,好难过。
这么说似乎有些矫情,毕竟那都是很久的事情了。
都说三岁前的孩子没有记忆,那件事却不知道怎么一直在他心里。
本来纲吉是想借着试探一下对方对自己的底线,如果能改成公共交通或者更换交通工具更好,说不定就能逃跑了。
虽然弄巧成拙到这个样子,但是斯库瓦罗这个认识没多少天的陌生人忽然向他伸出手时,他忽然生出一阵感动。
真是奇怪。明明是再穷凶极恶不过的杀手,站在对立面的敌人,纲吉却离谱地从这群人身上感受到了被关心、被看见的温暖。
甚至从前在家里,都很少会有这样温暖的感觉呢。
“还没人牵着我走台阶,真是谢谢你了斯库瓦罗。”
“哈?”斯库瓦罗并不能理解这句谢,然而还没等他说出什么,通讯器忽然响了起来。
看见上面闪烁的名字,斯库瓦罗面色沉肃下来。
“啊,是山本啊。”他漠然道。
通讯器那边的声音温柔平静,就像是那个人一样。“哈哈,是我。”他说道,带着一种风雨欲来的笃定,“你们找到阿纲了,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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