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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2章（第1页）

待到左御史携带皇命前来接应时，一干人等已经整顿好寿春及铜牛县诸事。这期间，寿春百姓还自发在城外山顶建立了何川的衣冠冢，自从高处将寿春收入眼底，让他的英灵永远守护着这里。一路上，何昭君沉默无言，她看了看这套何川生前曾穿过的铠甲，在马车当中忍不住潸然泪下，这次，自己终究要扶灵回都城了。楼家倾覆！狂澜既倒几日后，都城。此次何家三位子女、程家父女、凌不疑与文子端在稳定大地动后寿春局面，平定战乱以及解决铜牛县一案当中居功至伟。就连没能嫁给彭坤，拉着嫁妆返回都城的王姈，都收到了封赏，文帝将她家中其余人等贬谪到荆州，赐王姈嫁给荆州望族，也算仁至义尽。而寿春附近的小乾安王，则因为毫无建树，地动之后弃城而走，被文帝免去食邑，仅保留一个名号，终生幽禁。何川为保寿春，以身殉国，封为阴陵候，子息继承其食邑；何昭君居功至伟，封为安成县主。楼犇作为劝降马荣，保住铜牛县的核心人物，自然也得到了文帝的赏识。纵然大家心中都对此十分疑惑，却都按住不发，等待时机。终于，楼犇大宴宾客，众人纷纷道喜，沉寂许久的楼家，终于又迎来了生机。楼垚此时已经褪去了青涩稚嫩，能够独当一面。楼家大房也一改往日的冷嘲热讽，楼缡甚至开始向身旁贵女，炫耀楼犇与王延姬之间感情和睦，要知道，她先前最看不起的就是这对便宜兄嫂。何昭君自然也受到了邀请，楼垚看到她，还是忍不住错开眼神，低下头去，半晌才想起来，两人之间的关系，似乎也并没什么特殊：“昭君，前些时日，家中给我定了亲，这位便是我的新妇，周莹。”他指着身边一个颇显机灵的女娘给何昭君介绍，显然她也是武将之女，身上颇有些少商与何昭君的杂糅气质。“恭喜楼公子了。”何昭君脸色不变，十分淡然大方。楼垚愣了愣：“听闻何家次兄……他于我有恩……逝者已矣，昭君你节哀顺变。”“是啊，世事无常，此次我前去寿春，看过了天灾之下，一座城究竟会变成什么样子，真让人唏嘘感叹。”何昭君不想提及伤心事，勉强一笑。周莹扯扯楼垚衣襟：“你之前不是说，若是外放为官，定然要做个好官吗？你可想好要去何处？若是大兄此次能够仕途顺遂，楼家也不需要你勉力支持。”“骅县。我想去骅县。”楼垚抬起头来，他还是想要回到最初有这个想法的地方，实现当初自己曾许下过的诺言。何昭君扯出一个笑：“不忘初心，楼公子有志气，楼家今后，便要靠你了。”楼垚拉着周莹一笑，刚想说大兄马上就要步入仕途，自己只管外放做官便是，就听见前厅骤变，楼犇已经挟制了少商，还说着他根本听不懂的话。凌不疑伸手拉过王延姬的手臂，长刀横在她脖子上：“楼犇！若是你舍得王延姬，大可试试，是你的刀快，还是我先杀了她！”可话音未落，楼犇将刀头调转，抹了脖子，喷着鲜血倒在地上，场面一度混乱，王延姬叫喊着扑到楼犇身旁，叨念着自己已经有了身孕。楼垚猛地回头，看向何昭君：“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你从一开始，就叫我楼公子！你早就知道，今日之后，楼家便只剩下我一位儿郎了，对不对？！”亡国公主？高句丽来的交换生“是又如何？我早就说过，我这个人睚眦必报，当年陷害我二位兄长一事，在我这从来没有过去，不迁怒于你，已经是我明事理。”何昭君说得十分冷淡，面色甚至带着些笑意。周莹抱住了楼垚：“阿垚……是阿兄错了！此事是阿兄错了呀！”两人抱头痛哭，何昭君转身就走，半点不再留恋，她丢下一句话：“我会向陛下谏言，让你外出为官，就去骅县，带上家眷一道出发吧。”——等到少商送走了楼垚，就返回马车上寻何昭君：“昭君阿姊，你都来了，为什么不见他一面？你知道的，他一直深明大义，从不曾责怪你。”何昭君点头：“正是因为如此，我就更不想让他为难。”“……也是，也不知道阿垚要用什么态度面对你，还是不见了吧。”少商也觉得难以处理，现在想想，避而不见反而是最好的方法。何昭君揉揉眉心，她脸上出现一丝疲惫：“楼垚外放为官，楼犇自刎而死，王延姬投河自尽，楼家大夫人被遣送回家，楼家其余人也失去了依仗，守着楼家老宅艰难度日，偌大一个百年士族，如此轰然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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