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刚刚接电话的时候他就在旁边,听筒里的声音他能听见。
夏扶光也不拆穿他,自己往旁边让了让,顺手揽着余晖也往旁边让了让:“先进来吧,我妈马上到家——这是妈妈的学生,江然。”
其实不是。安沐阳虽然也算半个老师,在法律系上过课,但从来没带过江然。
江然集齐了好赌家暴的爹、生病的妈、偏心的爷奶、奇葩的叔伯。
当年安沐阳为他妈做公益援助,帮她打了离婚官司后,又看这对母子可怜,便又帮他们申请了廉租房,还资助江然继续上学。
有段时间,江然的妈妈忙着找工作,孩子没人照顾,安沐阳便把人接回家住了两个月。
这背景夏扶光不好当着江然的面提,他实在不了解这人,万一说了点什么反而让对方心生芥蒂,觉得被羞辱,伤心的还是安沐阳,所以他便模糊了一下,没有提及那些沉重的往事。
“这是我男朋友余晖。”夏扶光又介绍了下。
江然的目光在夏扶光和余晖交叠的手臂上停留了一瞬,嘴角的笑意变得有些僵硬。他礼貌地点头打招呼,声音轻柔:“你好,我是江然。”说完,便低头跟着进了屋。
余晖紧张兮兮的,时不时悄悄观察这人。
太可怕了,这人比秦阮还要更像第一次遇见夏扶光的他!
而且他的直觉告诉他——这个江然,很可能暗恋他哥!
那种小心翼翼又藏不住爱慕的眼神,他再熟悉不过。
但夏扶光并不是很上心,把人迎进来,给人倒了茶水,拿了盘点心,全程礼貌又疏离。正好见到安沐阳回来,打了声招呼就拉着余晖回了房间。
余晖还是很好奇那个人,心里痒痒的,好奇心作祟,他蹑手蹑脚地凑到门边,轻轻拉开一条缝隙。透过门缝,他看到江然正专注地听安沐阳说话,时不时低头浅笑,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茶杯边缘。这个小动作让余晖心里警铃大作。
夏扶光悄无声息地从背后抱住他,下巴抵在他肩头,头发丝都黏在一起,小声问:“干嘛对他这么好奇?”
温热的呼吸拂过耳畔,带着蛊惑的意味。
余晖感觉后颈泛起薄红,慌乱中伸手带上门,金属锁扣发出清脆的“咔嗒”声。转身时撞进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睛。
小狗眼睛亮晶晶的:“你吃醋呀?”
他仰起脸,眼底跃动着狡黠的光。他踮起脚勾住对方脖颈,鼻尖几乎要触到夏扶光高挺的鼻梁。
夏扶光闷笑出声,胸腔的震动透过相贴的胸膛传来:“谁吃醋?”
话音未落,唇上突然落下轻啄。余晖歪着脑袋,犬齿轻轻蹭过他下颌,又讨好地蹭了蹭:“好吧,我吃醋。”尾音拖着撒娇的颤音,指尖不安分地戳着对方心口,“可是你的语气听起来也酸酸的,嘿嘿。”
“我对他没什么太深的印象,”夏扶光解释,“你也知道,我爸妈都说我小时候没朋友。”
当时他妈把江然接回来住,其实也存了点让他交个朋友的意思,但是夏扶光是真没那个兴趣。
他轻轻叹了口气,补充:“我以前就是这么冷漠的人,不要害怕,我对你不一样的。”
买!
江然似乎是喜欢自己的,夏扶光是能感觉到的。
但他无所谓,也从来不会给别人无谓的期待,喜欢他的人何其多,他又不是中央空调,需要温暖每个人。
本来平时遇到江然上门,安沐阳会留他吃晚饭,但今天不一样,是夏扶光第一次带人回家,晚上那顿饭又是意义重大的家宴,于是江然只待了半个小时,聊了会儿天便很告辞了。
安沐阳看上去很喜欢江然,人走了之后把他送来的东西好好整理了一下,夸了又夸:“就因为在家里住的这两个月,见我喜欢核桃,这孩子每年都背一大袋核桃来,手指为了弄核桃黑黢黢的。”
那种喜欢很真实,不是假客套。
也不是说她对余晖就是假客套,只是到底没那么熟、没那么亲近。
余晖觉得,如果有的选的话,夏家可能更喜欢江然那样的人做“儿媳”吧?他们的家庭一样很烂,但江然好像比自己争气多了,现在还读研究生了,很有文化。。
没错,余晖就是觉得会读书的人很有文化。
可能是因为他自己没能好好读书的缘故,他不像他父母,觉得只会学习的人是书呆子,赚钱才是要紧事,而是带点崇拜和羡慕的,有时候接触那样的人,他会自惭形秽,觉得自己可真是没文化,有些东西听不懂地。
但夏扶光也很会读书。
余晖从来不觉得和他相处难受。
他想起之前刷到过的一句话,大概意思是,如果对方和你相处的时候,你很舒服,从来不起冲突或者有任何不适,那大概率说明对方在向下兼容。
如果是江然的话,夏扶光就不用向下兼容吧?
他气呼呼地想,自己也要多读书,多学习,就算来不及去做个有文化的人,至少得努力够一够夏扶光的高度,而不是原地踏步等着对方来兼容他。
江然走了,安沐阳招呼他俩出来。
她拿出袋子,把核桃分了一半出来,笑盈盈地对夏扶光说:“这次赶上了,你们带一半走。还有香榧,小晖吃不吃的?看看这里还有什么想吃的,我给你们打包好。”
“他不爱吃香榧,”夏扶光看了看铺在桌子上的特产,沉吟了下,说,“核桃少一点,你们留着吃,装点干香菇吧。”
“好,这些香菇都是然然舅舅自己晒的,还有木耳也带一点,”安沐阳调侃,“你俩都不爱吃香榧,便宜老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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