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席迪和母亲端着精心烹制的菜肴走出厨房时,客厅里的气氛已恍如隔世。
凝滞的空气早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久违的家庭聚餐特有的喧闹与暖意。凌泽宇坐在席迪父亲旁边,两人头凑得很近,父亲手里拿着一个打开的丝绒首饰盒,里面躺着一枚泛着幽绿铜锈的古钱币,他正指着上面的纹路,眉飞色舞地讲解着什么,凌泽宇听得极其专注,不时点头,适时提出一两个内行的问题,引得父亲笑声爽朗。
大哥和凌泽宇则在讨论着技术问题,桌上摊开了一个平板电脑的屏幕,上面是复杂的数据图表。大哥指着屏幕的某处,语速很快,凌泽宇凝神听着,偶尔插话,观点竟也颇为犀利。二哥则和凌泽宇碰了一下杯,似乎在聊着某个惊险的潜水经历,席二哥拍着凌泽宇的肩膀,脸上是难得的、毫无保留的畅快笑意。大姐二姐也加入了谈话,席二姐正笑着打趣凌泽宇刚才提到的那个甜点大师。
看到席迪出来,凌泽宇立刻站起身,很自然地接过他手中的汤碗,温声道:“小心烫。”动作熟稔而体贴。席迪看着眼前这其乐融融、谈笑风生的场景,几乎怀疑自己走错了门。这还是刚才那个如临大敌、气氛肃杀到让他手心冒汗的客厅吗?他下意识地看向母亲,母亲脸上带着欣慰的笑容,对他轻轻点了点头,那眼神仿佛在说:“孩子,你的眼光不错。”
一顿饭吃得异常和谐融洽。碗碟碰撞声、谈笑声、长辈的关怀询问交织在一起,暖黄的灯光下,气氛温馨得如同梦境。席迪看着凌泽宇游刃有余地应对着每一个话题,真诚地回应着每一份关心,心底被一种巨大的安心感和甜蜜充满,但同时也被强烈的好奇心抓挠着——这家伙,到底施了什么魔法?
饭后,凌泽宇礼貌地帮忙收拾了碗筷,又陪着聊了好一会儿。窗外夜色渐深,他起身告辞。席迪送他到大门口。
夜风微凉,带着初夏草木的气息。路灯昏黄的光晕将两人的影子拉长。席迪终于按捺不住,拉住凌泽宇的手,半是撒娇半是认真地问:“现在总能说了吧?你到底给他们灌了什么迷魂汤?我出来的时候,差点以为走错片场了!尤其是二哥,居然拍你肩膀了!”
凌泽宇转过身,夜灯的光柔和地勾勒着他英俊的侧脸线条。他伸手,轻轻捏了捏席迪的脸颊,眼底盛满了温柔的笑意,像落入了细碎的星光:“傻小迪,哪有什么迷魂汤。既然决定要走进你的世界,我当然要努力了解你世界里每一个重要的人啊。”他声音低沉悦耳,“不过是做了点功课,投其所好罢了。真诚换真诚,就这么简单。”
“真的只是这样?”席迪狐疑地看着他,总觉得他轻描淡写的话语背后,藏着更多的东西。凌泽宇的眼神太坦然,反而让他觉得有点“狡猾”。
“当然。”凌泽宇笑着,张开双臂,将席迪拥入怀中。他的怀抱温暖而坚实,带着令人安心的气息。席迪的脸颊贴在他的肩窝,听到他胸腔里沉稳有力的心跳。“放心吧,”凌泽宇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带着一种尘埃落定的笃定,“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自然会相处融洽。”他在“一家人”三个字上加了点温柔的重量,“明天,明天再跟你细说。现在,回去好好休息。”他松开怀抱,又低头在席迪额上印下一个轻柔的吻,“晚安,小迪。”
“到家一定给我发信息。”席迪叮嘱道,看着他走向停在路边的车,“明天见。”
凌泽宇的车尾灯在夜色中汇入车流,渐渐远去。席迪转身回到屋内,客厅里只剩下父亲和两位哥哥。母亲大概回卧室了。
席迪父亲坐在沙发上,手里还摩挲着那枚装在小盒子里的古钱币,看到席迪进来,他放下盒子,神色温和中带着郑重:“小迪,泽宇这孩子……不错。”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有担当,有诚意,也懂分寸。”
席迪心中一暖,走过去坐在父亲身边。
父亲看着他,眼神里有欣慰,也有一丝深沉的忧虑:“你们选这条路,本来就比常人难走。风风雨雨,沟沟坎坎,以后都不会少。”他语重心长,“两个人在一起,最重要的是互相扶持,彼此体谅,别把担子都压在一个人肩上。感情是两个人的事,得两个人一起使劲儿。”
席迪认真地点点头:“爸,我明白。”
“明白就好。”父亲拍了拍他的手背,随即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沉肃起来,“但是!”他加重了语气,目光扫向旁边坐着的席大哥和席二哥,“受委屈了不行!记着,你不是一个人。你两个哥哥,不是摆在那里当门神的!”席迪爸爸的眼神锐利起来,“有什么难处,过不去的坎儿,别自己闷着,跟他们说!天塌下来,有家里给你顶着!”
席迪心头一热,眼眶微微发酸。他抬头看向两位兄长。大哥沉稳地点了点头,眼神坚定如磐石,那是一种无需言语的承诺。二哥则咧开嘴,露出一个带着点痞气却无比可靠的笑容,拳头在身侧握了握:“听见没?爸发话了!谁敢给你气受,哥让他知道什么叫后悔!”
就在这时,母亲从卧室走了出来,脸上带着笑意:“对了小迪,差点忘了跟你说个好消息。”她走到客厅,“隔壁你霍叔叔和霍天回来了!说是霍天的病啊,真是老天保佑,奇迹般地好转过来了!完全好了!”她的语气里满是喜悦,“你霍叔叔还特意说,霍天给你带了好多礼物回来,念叨着你呢。你明天放学要是有空,就去看看他吧,你以前不是最黏你霍天哥哥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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